前朝大兴,为吴氏皇族,故在本朝以吴兴相称。
可少年却没有回答他,反而一路沿着陡峭的山崖往上走,眼看着窗外的平原越来越低矮遥远,冯御史有些变了脸色。西北地势多高山险峰,车辆不比快马,稍有不慎就会坠落峡谷,死无葬身之地。
苍州刺史就是个疯子,也不会把刺史府邸修在这种峭壁之上。
冯御史似乎察觉到去路不对,试探问道:“这是去哪儿?”
少年驾车赶路,一声不吭。
冯御史的脸色更差了,他意识到他们慌乱之中根本就没有验看过少年身上的凭证印鉴。
谁能证明他来自苍州府?亦或只是又一个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的圈套?
他朝着一旁的宁云裳使了个眼色,方才还对跳车犹豫不决的冯御史此刻却已然打定了冒险的主意。
宁云裳微点了点头。
谁知少年却在此时又是一拉缰绳,飞驰而来的铁箭几乎是贴着少年的面颊擦了过去。夜色中,他们看不清少年的面容,却闻到了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血腥味。可少年手上动作不变,仍是飞快地驾车继续往悬崖上猛冲。
宁云裳心内忽然涌起了一股笃定,她觉得,无论这个少年身份是否存疑,他的确是来救他们的。
“你想把人引到悬崖边再弃车,造成我们随车坠落的假象?”她试探着问道。
少年没有回答她,但这沉默的背影却坚定了她的答案。
“他们追得太紧了,我们没时间躲起来,要怎么做?”
少年的回答言简意赅:“跳下去。”
“跳下去?!”冯御史瞪大了眼睛,觉得他在开玩笑,“这高度跳下去不就直接摔了个粉身碎骨吗?!”
少年没搭理他。
“是有东西在下面接着我们吗?”宁云裳问。
少年再度躲开一根飞来的箭矢,深深地拧起了眉头。
马蹄声带来的震颤感已经越来越明显了,但人数却比方才少了许多。山道不好走,敌人为了加快脚程,已经舍下了大部队。
宁云裳见他不答话,已经开始脱自己的外衣。如果是这么危险的行径的话,大袖管会很碍事。
沈御史见她脱衣服,就知道她已经决定相信眼前这个少年了。他颇为烦躁地啧了一声,既不想冒这个险,但眼前确也无路可走。
他将脱下来的衣服抱在怀中,提醒道:“衣服扔车里推下去。”
宁云裳点头。
一声马嘶长鸣,少年回转过身来,一道箭伤纵切眉峰而下,只堪堪避过了寒星般的眼睛:“就现在,跳!”
说完,他飞身跃上了马车顶,寒光出鞘。
月光洒在刀刃上,浮动出一层淬火后的银色的光晕。
宁云裳认出来,他手上提着的不是兵士惯佩的横刀,而是战场上所用的障身刀。这种需要与敌人正面相接的短身刃,京城内是见不到的,她只小时候陪母亲回外祖父那儿省亲时见过。这个少年……居然是出自西北行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