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这沈老太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青州潇洒惯了,有时候说起话来,比宁天彩那个小斗鸡还招人恨。
芽芽似乎被这阵势给吓到了,手指捏住了宁不羡的衣角,不敢吭声。
沈老太君嫌恶地望着那个女孩:“唔……这丫头又是什么人?”
沈明昭冷冰冰地从袖中甩出来那张玉佩的红拓印,从架势上看,他应该更希望甩到上首那三个人脸上去:“这孩子可以作证,这是京兆府牢里那个绣娘身上的东西。”
芽芽虽然畏惧这满堂各异的视线,但还是轻轻地带点了点头:“是她给我的,就在那个……那个裙子做好之前。”
“还请二伯母解释一下,您的玉佩拓印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盗贼婆子的身上?”
“我召过她进府,让她帮我绣些东西。”罗氏的手只在她的玉佩上碰了一下,便很快回过了神来。她的手指上有一点点红迹,或许是那日残留下来的朱砂。
绣东西?如果宁不羡没看过佟绣娘那毛虫手艺,或许还能夸她扯了个不错的谎。
“怎么,你二伯母没权利把自己铺子里的人喊来帮忙吗?”沈老太君道,“我希望你们记得,这铺子是我儿子留下来的,它姓沈,别记错了谁是主人。”
“主人?”沈明昭原本已经平静下去的面容在她提起沈重的那一刻又波动了起来,“或许,诸位长辈并不打算好好同我们商量,那明昭就只能放弃商量的余地,带着这孩子和这张纸片去找莫府尹了。昨日大火死了人,如果我去暗示莫善行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他就算再想卖二伯父的人情,也该顾忌朝廷律法,将此事以及……全部的嫌疑人,上报刑部。”
大俞律法,凡涉及故意伤害人命的官司,各级司属无权裁断,必须上报至刑部,听候刑部公审。
这位三天两头没事按律克扣同僚俸禄的人,显然律法背的不比御史台那帮人差。
沈重的眉头蹙了起来:“昨夜起火是意外,和你二伯母有什么关系?”
沈明昭的嘴角恶劣地勾了起来:“谁知道呢?总要查查不是吗?”
只有将昨日的大火与罗氏连接起来,沈重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明昭不耐烦地打断了:“或者也别给莫善行了,直接交给毅国公府吧,您觉得呢?”
沈重的脸彻底冷了下来:“沈明昭,这只是家事。”
“所以我人才站在这里,而不是莫善行的京兆府内,二伯父。”
“啪!”沈重手中的碗盖重重地扣在了茶碗上。
沈明昭淡然道:“我今已二十有七,二伯父莫不是还想像幼时那般对我动用家法?”
沈重的胸口似乎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发作出来。
他望了眼身旁惴惴不安的妻子,将视线转向宁不羡:“有太妃娘娘的赏赐在先,想必起火之前,你与老太君的约定已然完成。”
“是。”宁不羡从袖中抽出账本,“这是严掌柜生前所理,请老太君查看。”
灵霜走下来,接过账本,上递给了沈老太君,但她没接。
沈重继续道:“如此,我们各退一步。”
他说的是“我们”,但眼睛却望着沈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