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甯也来气了,怎么这么难哄?
她索性也将唇绷紧,不说话了。坐到妆镜前,将绸缎似的长发绾到前胸来,用干巾子慢慢绞干,才刚绞到一半,他又道:“你弄完了吗?弄完了便上来睡,光线太亮。”
少甯回过头,见他已经放下书,躺了下来。
心口泛上酸来,平日里洗了头,回回过来绞着玩,今天她不过慢了点,这烛光又摆在离床较远的小几上,压根碍不着他什么事,这就开始给她脸色瞧了。
不就是打发了你一个女使嘛!至于阴阳怪气嘛?
想到这,干脆也不绞发了,拿干布巾子包起发,又从一旁箱笼里取出本书来,她也要看书。
不仅看书,还要点蜡呢!她另拿出一支新蜡,床边和屏风后的小几上一头点上一支。
屋内顿时明亮起来,程之衍被晃得睡不着,坐起来,盯着她道:“你做什么?”
少甯将书页翻得啪啪作响,“大人没看到吗?我在看书。”
程之衍蹙眉,“这都什么时辰了,看什么书,赶紧上来睡觉。”
少甯霍地站起身,看着他道:“大人可是怪我自行处置了那洛云?”
她这一句,噙着娇颤和委屈,听得程之衍呼吸一窒,一时竟不知该怎样回应她,只转过身,背对她,掖了掖被角。
少甯见他不说话,质问的勇气瞬间瓦解。吵架这种事,若两方都积攒着气,自然吵起来容易,可要是一方打定主意沉默,那吵起来就难了。
书也看不下去,想了想,索性丢开了书册。烛灯摇曳,暾暾地照在床帐,她盯着男人后脑看了两眼,这才去灭烛灯。
之后,在漆黑中站了几息,待眼睛完全适应了黑暗,慢慢往床边挪来。
程之衍虽面朝里侧躺着,但却一直留意着她的动静,听到她脚步轻浅起来,便将身子往旁边侧了侧,曲了腿给她让路。
少甯先摸到床,又往上摸了摸,触到他遒劲有力的小腿,撇了撇嘴。之后才坐下来,慢慢脱了鞋子。
新婚那几日,她本想睡在外面,嬷嬷提前教导过的,他却不喜。少甯还以为他晚上起夜多,便听他话睡在了里面,但观察了好几日,他睡着了几乎连翻身都很少,看着也不像是需要她服侍的,她便心安理睡在里面,直到现在。
她绕过他,往到里面爬,小猫似的。却不知是踩到了他哪,头顶竟嘘出一口凉气来。
哼,痛死才好!少甯腹诽。
少甯躺下来,怔怔望着头顶的纱帐。本以为今夜定是没法入睡了,父母过世后,她一向有梦魇的毛病,尤其心里存着事时,入睡更是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