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虚名便算大老爷能看开,程立雪那头怎么办?
人已嫁,此举定会惹来太子猜忌。女子与男子不同,若被夫婿嫌弃,只怕一辈子都要泡在苦水里过了。
她说完这事,程之衍动了动,只是依旧没起身,又翻开一页,淡声道:“知道了。”
少甯很识趣,见他兴致不高,便奉上茶水,另换个话题,“大人这是在读什么书?”她自然不是真的想同他掉书袋,实在是见他态度冷淡,不知哪里又得罪了他,这才没话找话。
哪知程之衍抬起一只手,将书封露了出来,意思是让她自己看。
“原来是兵法!”少甯哂笑。
这话题她没法往下聊。程之衍就是知道她没法聊,这才特意选了这本书。他崴在床上,眉眼冷淡。
少甯不由纳罕起来,是怪我处置了那个洛云,还是处置了那几个婆子?
这些人侍奉他于微末之时,患难之间情义最是无价,若非蠹虫烂米,她自然不想动他看重的人,她轻声道,“那三位嬷嬷和几个女使小厮,我让人连夜送到了城外庄子里。”
程之衍这次终于有了情绪,朝她斜了斜眼,哼了一声。
少甯一怔,难道不是因为这个?该不是嫌她处置了那个小女使吧?
心里不舒坦起来,她本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只是想好好同人家过日子,这才收了几分性子,如今见他这样冷淡,不由也跟着难受起来。
心里又忍不住腹诽,怎么,一个小婢子而已,颜色也不见得多好,你便来同我摆脸色了?是谁之前说,这府里的人我都能动的。
可腹诽归腹诽,自小受到的闺阁教养,又不敢让她明着将这气反璧回去,顿了顿,便起身到一旁的妆奁前开始卸妆。
一头散了发髻,一头自妆镜里观察他,男人睛如点漆,唇若涂脂,面若堆琼,是燕京城里打着灯笼也难寻的上等美色。
少甯心气平了些,小气便小气吧!至少看着这样一张脸,便算是想吵架也吵不起来!
程之衍崴在床边,一条腿平伸,另一条曲起,一只手松松搭在膝盖上,脸色冷而淡然,“快好了吗?”不耐道。
少甯忙欸了一声,抱着衣服去洗澡,待洗完出来,他却没睡,还是维持她走之前的样子。
少甯心里暗暗慌张起来,主动开口道:“那洛云做的糕点里添加了药粉,心思不正”
方才在净室再三考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她一面说,一面观察书后男人的表情,待将一切说完,喃喃道:“所以我便做主,将她杖打三十,打算待她伤好后,就寻个伢郎卖了去,至于三位嬷嬷,她们是你惯用的人,我本想将她们都驱赶到庄子上,就是不知大人心里是个什么计较,你若想留下,我也没什么意见。”
程之衍脸埋在书本子后面,仅露出浓墨一般的眉毛和深海似的眸子,‘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