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头推她出来的那位夫人笑了笑,“程大奶奶,不是我说,令妹既身子不好,便少出门吧!这次是碰巧遇到咱们二殿下,将她给救了,若是哪日出门再摊上事,再遇到些贩夫走卒的,那可如何是好?”
她虽明面上劝慰,但话中的嘲讽,在场之人,谁都听得出来。
有人顺势笑道:“那估计咱们程三姑娘会忍着,到了自家府里再晕了。”
人群中传出笑声。
这时,忽有哭泣声从人群后面传来,“都是我没照应好,险些害了三姑娘。”
众人朝人群中看,见有一位二十出头的小娘子,正蹙眉掩嘴哭泣:“我实在是对不住三姑娘,方才玩闹呢,我手贱推了她一把。”
少甯顿觉松了口气,她这一揽罪责,至少明面上将程立姝摘了出来。
这就是一场意外。
少甯抬头去瞧人,见这娘子身穿青色褙子,梳着圆髻。
福宁县主道:”恕我眼拙,实在看不出夫人是何许人,又同我们齐家有何交情,你是收的谁的帖子,进来的内院?”
圆脸宽额的贵夫人终于不哭了,抬起头,道:“妾的夫君是杭州观察使麾下一名校尉,姓冯,叫做冯季。”
杭州、观察使,少甯猛然抬起头。
她竟是苏家一系。
那么今日程立姝的落水之举,岂非是与苏文英有关?
福宁县主打量了一番,不确定道:“我们齐家同军中一向没什么来往,我记得也从未给你下过帖子,方才席上也没见到你的人。”
她面目一冷,“你到底是谁?”
贵妇人道:“妾是岑柔,前些年妾闺中时曾随着我娘过来给您磕过头。”
齐家一共三房,齐老夫人年轻时疼爱幼子甚于宣平伯这个长子,因长子与福宁县主结为秦晋,齐老夫人愈发不能容忍自己的幺儿婚姻不如长子,放出话来,她的幼子非王室贵女不娶。
可那齐三老爷却并非多出挑的郎君,文不行,武不就,兼又优柔寡断,性情轻佻,是以一直蹉跎到了三十岁,也没等到王室贵女愿意委身于他。
齐老夫人一着急,便舍了几千两银子到寺庙为他求姻缘。
姻缘灯点了一日夜,却因瞌睡烧着了禅房的床帏,险些命丧火海,还是一位恰巧经过的小官之妻救了她。
老人家糊涂,但宣平伯夫妇却很知恩,当即将那娘子请进来府中,奉茶致谢,又让齐老夫人将那娘子认了做干女儿。
后来两家来往渐多,那娘子再进齐府时,带进来过一个八岁的女儿,便是岑柔。
“父亲死在任上后,母亲很快也得了重病,我在族中耆老的做主下,嫁了冯季,目下,随着他回京省亲,昨日正好听到县主您要举办寿宴,我想来为您祝祷献礼,又恐身份低微,入不得大宴,观察使夫人见我为难,便拿了帖子,想让我偷偷过来见您一面,这程三姑娘同我乃是闺中之友,这才带到宴上来,本意也只是让她见见场面,哪知竟闹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