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来他们黄家,黄皓清就发现这个人从头到尾只顾着那小姑娘。
第二次见面是黄思凝和时安夏在茶楼发生冲突,岑鸢便去把他揪到茶楼里受罚。
那是个为了小姑娘可以跟他甩冷脸,给他白眼看的冷面后生啊!
黄皓清绝对不信岑鸢和自家女儿有任何纠缠,站起身,将遗书狠狠砸在黄思凝的脸上,“混账东西!你干的好事!”
岑鸢抬起双眼,眸底是化不开的墨色冷淡,“黄家以‘黄万千’的名义和‘黄皓清’的名义先后五次往陈家递过帖子,被我退回。也不知黄姑娘遗书中,口口声声这寻死觅活的情意从何而来?”
黄皓清狠狠闭了一下眼,文氏干的好事!
同时也暗恨自己,但凡那晚多问几句,就不至于把事儿扔给文氏去办。
那文氏一向是个糊涂的!
他只觉脸皮被扔在地上来回踩!他的嫡长女,竟然自说自话到这个地步!
还想吊死在先生的院子里!
这!真就是!要把人气死!
黄万千这几天因写出《圣德表》飘得有点过头了,现在就是一棒子将他从云端上打下来。
他终于发现,当初黄思凝与时安夏在茶楼发生冲突,绝非偶然。
黄万千本以为当众责罚已经让其知道错误的严重性,却没想到还有更大的隐患在后面。
今次若是不给先生一个交代,以后也没脸在先生跟前求人上课了。
他对孙子颓然吩咐,“皓清,你这女儿已经不适合留在京城,送回老家,以除籍处理。”
黄皓清只迟疑了一瞬便应下,“是,祖父。”
他站起身,向着岑鸢和时安夏深深一揖,“给二位带来的不便和困扰,黄某深感抱歉和羞耻。黄某教女无方,无颜面对先生。”
只听黄思凝撕心裂肺,猛然出声,“不,曾祖父!凝儿知错了……”
死人自然比活人杀伤力大
黄思凝本来那口气还没缓过来,半死不活半醒着,直到听见曾祖父那句“你女儿已经不适合留在京城,送回老家,以除籍处理”,顿时天旋地转,便是从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和吶喊。
远离京城,送回老家,除籍处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彻彻底底放弃。
她是被黄家彻底放弃的人。
不!意味着她已经不是黄家人!
一个从京城除籍被送回老家的姑娘,不止在族内会受人冷眼,连议嫁都是潦草的。
更甚者,族里的黄家人都不会管她分毫。
她本是京中贵女!
她从小念到大的几句话:“我曾祖父是黄万千,我祖父是黄颐枫,我父亲是黄皓清……”再也不能用了!
她原有大好前程,她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京城大把好男儿任她挑选。
可她现在将一无所有。
从云端掉落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