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那先看看这边情况怎么样吧。”青哥儿尽管有些不认同,但还是没再坚持。
此后又过了三四日,因着新一批的瓷坛已然加班加点地赶制出来一部分,云胡并没有特地去关注满香楼。
结合着这些日子,他从街上了解到的曹溪物价,将新包装的合意果定价在三十文一坛,比甘州足足贵出一倍还要多。
开张前夕,
“掌柜的,这能行吗?也太贵了点。”周时雁望着桌上摆的满当当的瓷坛,有些担心。
“无妨,你这些时日也去过不少地方,曹溪是个什么情况,该是也摸得差不离了吧?”云胡掰着指头细数,“一朵绢花十文钱,一小份甜米藕二十文,茶肆中咱们吃得那盏墨子酥要三十五文,不论这些,你看小贩卖的桃子和梨,都得七八文一斤呢。”
“说来倒是这么一回事。”周时雁颔首。
这要搁一年前,她是断断不会想到,自个儿有朝一日能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甘州,来到曹溪这等繁华之地,更不会想到,这儿区区一个胡麻饼都得三文钱!这般想来,她突然觉得三十文一坛的合意果,价钱上合理多了。
“明日,你让王喜带着咱们预制的印章”云胡骤然出声提醒道,“咱们这回来玩点新花样。”
新新花样?周时雁愈发看不明白了,但琢磨来琢磨去,她这脑袋瓜算是摸不透他们家掌柜的心思,索性便放弃了。
开张当日,
“这合意果是何东西?怎么还能买够了六坛,就可以不花钱地得一坛新的?这印章又是什么?凑齐了六个印章就行?”
起早程洋街上刚搭起摊子来,就有驼背老汉瞧着告示牌凑了过来。
“老大哥,您没瞧错,可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周时雁笑得眉眼弯弯,带着一众伙计们在摊前招呼。
“真的假的?”老汉背着手,猛嘬了一口老烟枪,须臾,舒服地吐出两个烟圈,“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就没见过天上掉馅饼。”
周时雁听了这话,也不同他争执,只伸手指了指立住的告示牌子,“瞧您老大哥说的玩笑话,我们甘盈斋行得正短得直,今个儿白纸黑字地写在这儿,哪里有不认账的道理?”
“你们是哪里来的?别我买了你们家的这劳什子合意果,转头就跑了。”老汉依旧是不依不饶,好似非得要周时雁说出个二三四五六来。
“嘿”周时雁拧眉,硬生生地将后面那句“你是不是来挑事儿”的话说出口。
“我来。”王喜张手拦住欲要发作的周时雁,挡在她面前,笑眯眯地给老汉递上了一小盏盛着鲜甜桃肉和梨肉的罐头,“老大哥,这可是我们甘州独独一份的合意果,曹溪现下可没得卖,您是今个儿头一位客人,方才掌柜的发话,让您且尝尝鲜,若是您一下买六坛,当场就能得七坛,伙计们还能给您稳把稳地送家里去,这跑腿都不要钱!”
还能有这等好事儿?老汉心中一喜,接过小白碗搅弄了两圈,浸在醇厚汤汁中的果肉鲜嫩金黄,一口咬下去,满嘴爆开脆甜的汁水,霎时便冲淡了旱烟的苦涩。
他咂摸了两下,紧促的眉头缓缓地舒展开来,“倒是也还算可口。”
“您瞧瞧,能入得了您的法眼,那可真是我们甘盈斋的一大幸事儿。”王喜立马顺着他夸赞的话接茬,三两句说得老汉笑开了花。
老汉浅浅一问价钱,又掰着手指头心算了少顷,干脆利落道:“给我来三罐梨肉,三罐桃肉,送的那一罐,就要桃肉的吧,我小孙子爱吃。”,他今个儿出门本就是来买桃子的,方才转了大半个集市也没见着卖相好闻着鲜甜的桃子,正发愁如何回去交差呢,这合意果便主动送上门来了。
“老大哥,瞧您买了这么多,可需要伙计帮您送回家去?”王喜用麻绳将七坛合意果结结实实地打包好,贴心地送到他面前。
“那是自然,这么重的东西,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如何能拿得动?”老汉道,“随我走吧,我家就在两条街外的同喜巷。”
王喜应了一声,连忙招来跟前的伙计,让他跟着老汉走。
那伙计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见老汉手里还拎着旁个东西,便主动接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大哥,您请在前面带路。”
“嗬,你这小伙子,还挺机灵。”老汉对他的上道儿甚是满意,捋了把花白的山羊须,背着手大摇大摆地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看不出来他还挺大方,就为了验证咱是不是骗人的,大手一挥便要了六坛。”老汉走远后,周时雁掩嘴同王喜低声说道。
“你瞧他大拇指上带的玉扳指”王喜抱臂,对着老汉儿离去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可一点都不比咱们掌柜的前些天买的平安扣便宜,你呐,以貌取人了是不?”
“一边子去!”周时雁轻推了他一把,将人哄赶到一旁,自己则愈发卖力地吆喝起来。
有了老汉怒斥一百八十文钱买合意果的珠玉喜事儿在前,她再同人说道时,心里都不免多了些许的底气。
“瞧一瞧,看一看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三十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三十文钱,一坛甜润美味的合意果带回家喽,买六坛送一坛,买到就是赚到!”
云胡正搁宋家商铺里清点着瓷坛的数目,乍一听着周时雁的吆喝声,禁不住弯了弯唇角。
说来这词,还是谢见君早些时候教予他的,他自个儿听着好玩就学了来,如今又被底下人给学了去,还改得像模像样,他垫脚往街上瞅了两眼,一时被周时雁吸引来的人还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