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颜,你也要保重。”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程越颜此番来长安,是时隔好久再次与洛云舒相见,然而此程意外频出,待事情平息,却归期已至,程越颜此时也有些不舍。
洛云舒看出了程越颜眼底的情绪,安慰道:“云聚有散,人间离合,亦复如斯,玄清山并非天涯,待回山,我俩再举杯痛饮一番。”
“一言为定!”
待两人把话说完,穆清才道:“阿颜,是时候上路了。各位,后会有期。”
说罢,穆清便驾着马车,踏上了回程的路,程越颜骑着马,跟在马车之后。
待到马蹄声淹没在飞扬的尘土中,穆清和程越颜的身影也越来越远之后,陆明廷才轻声叫着洛云舒:“走吧。”
洛云舒回了回神,才道:“好。”
已是五月,临近午时,空气渐渐变得燥热起来,在这股燥热之中,洛云舒的烦闷情绪有些加重。虽然已经解决掉了玄清门内的叛徒,可是之后的复仇行动,又该何去何从呢?魏柏生、魏翎、杨远,这些人都不是善茬。
“要不要住到明月客栈来?”洛云舒正在脑海中思索着日后的计划,陆明廷蓦地发问。
回过神来,洛云舒面露疑惑之色:“为何?”
“洛小姐是想要复仇吧,我会是洛小姐最好的合作伙伴。”陆明廷脸上一如既往挂着淡淡的笑,平日里疏离又冷漠的笑,此时却带着些和煦,“我知道洛小姐对我的身份和所做之事有所疑虑,除了我,洛小姐没有更好的选择。”
洛云舒知道陆明廷的言外之意。
凭自己一个人在长安,势单力薄,要找如今正如日中天的魏柏生等人复仇,难于登天。若是找人相助,自己的身份又是一颗随时会被点燃的火药。只有月洲白和明月客栈那群北渝人,才不会对自己的身份大做文章。
可是,明月客栈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个疑惑始终盘亘在洛云舒心头,挥之不去。
陆明廷像是窥探到洛云舒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凑近她耳边,悄声道:“不与我合作,洛小姐又怎会知晓明月客栈背后的秘密呢?”
洛云舒眉间微微一颤。
她承认,她被吸引了。
“月老板想与我合作什么?”
“洛小姐想要对曲阳侯府和禁军统领杨远下手,不巧,明月客栈恰好也对这几人感兴趣。”陆明廷眼神闪烁,他也有私心,但他的话却不假。
洛云舒抬眼望向陆明廷,唇角微微勾起:“既如此,月老板合作愉快。”
“不搬到明月客栈来吗?”
“月老板,我的银子并非凭空而来,买下的宅子,岂有不住的道理。”
听洛云舒这般说,陆明廷也没再坚持,洛宅总归是在明月客栈附近,自己派个人时时照应着便是。
回到家中后,洛云舒稍息片刻,提笔给竹叶写了封密信。
这些日子为了解决穆渊止的事情,洛云舒一直没有到暗庄去,自从加入十刃堂以来,只要在长安,洛云舒隔三差五便会去一次。
不为别的,暗庄来往人员众多,鱼龙混杂,是个探听各类消息的好地方。
洛云舒知道,明月客栈会派人在暗中保护自己,自己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月洲白知晓,但她此时并不想让月洲白知晓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密信拟好后,洛云舒唤来信鸽,将密信送了出去。
虽没有什么大事要交给竹叶,但自己的复仇计划并不急于一时,此时必将久居长安,总归是有了大把的时间,洛云舒便想着多接几个单子。
物色合适的单子的事情,洛云舒就这样交给了竹叶。
将密信送出后,放松下来的洛云舒感觉到了疲累,这段时日精神高度紧绷,她未曾好好休息过,便进了房间和衣补眠。
这一觉便睡到了傍晚。天色已黑,洛云舒从密室中取出洛家剑,在院中舞了起来。
一套洛家剑法舞便毕,已是月上柳梢头之时。洛云舒从厨房里取出一坛酒,飞身上了屋顶,一个人看着月亮,自斟自饮。
她想起远在北漠边境的那段日子,父亲总喜欢带着她,在夜深人静之时,跃上城楼,坐在屋脊上,教她认星座,告诉她长安的方向。
那时她总是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和父亲一起回长安呢?
她还记得启程回长安那天心中的雀跃,可便不曾想回到长安没多久,父亲便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含冤而死。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要是当时父亲没有带着自己回长安,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一坛酒喝完,洛云舒脸上已经布满泪痕。她拿出手帕擦拭,收起情绪,一跃而下,将思念藏在酒坛和夜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