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祭祀大典的文书,这回没出差错罢”男子笑着问。
陆隽回道:“司礼监的公公还未给话。”
小厮把煮沸的茶水递到他们跟前。
“钟大人,杨阁老叫我们来,不是让说公事的,你莫要问陆大人祭祀大典的文书了。”
“不说公事,那说家事陆大人,听闻你尚未婚配,我母亲的侄女今年刚过二十岁的生辰,待出阁,你若有意,我便作主做这媒人。”
“诶,钟大人,你竟要做媒人了嚒”
“谁让陆大人才貌双全,做他的媒人,我乐意得很。”
二人一唱一和,陆隽默然不语。
杨鼎的书童来传话,让陆隽先一趟书房。
等陆隽走了,那两个男子小声议论。
“你不知晓陆隽常去教坊司消遣吗惹了一堆难缠的事,你还敢把你母亲的侄女许给他”
“我怎不知陆隽今年二十有五了罢我那表妹也二十岁了,之前听信登徒子的谎话,被骗了清白,反正陆隽胜过那登徒子,能嫁给他,不错了。”
“你当陆隽好糊弄嚒现在他也是杨阁老的学生,你若让杨阁老知晓这婚事,他会怎么看你这事不要再提了,何况淳安公主有意要跟陛下说,让陆隽做驸马呢,你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劳什子的媒人,惹怒淳安公主。”
喜事
杨鼎的书房宽广,布局别致。甫一进门,可见两个穿蓝色衣衫的小书童站在书架前,怀里抱着四五卷竹简,正往架子上放。
“陆大人,这边坐。”领路的书童请陆隽落座于西侧的太师椅。
陆隽逐一向房内坐着的官员作揖行礼,而后才坐下。
“这个月冯璞玉批红的票拟要少了些。”杨鼎掀着茶盖,佝偻的腰挺起,他垂头啜了一口茶,道,“江大人的文书,这回出不了岔子。”
江丰茂被点名,难堪地笑道:“叫阁老见笑了,礼部年末要忙的事层层叠叠,只顾着督促那些伤脑筋的事务,不想却忽视了这文书。”
杨鼎说道:“圣上让礼部再拟一份新规,这差事交给周大人去办,莫要让司礼监拿礼部的事当过年的笑话讲。”
江丰茂深感汗颜,阁老往常要思忖的皆是至关重要,难以下手的密事,今日为文书把他拎出来叮嘱,丢尽了他这张老脸。
“阁老说得是。周大人正在办这差事,有陆隽在旁助他,到时本官也会加以撰修。”
杨鼎闻言笑道:“难怪那文书出岔子,原不归陆隽管。”他瞧出江丰茂笑得勉强,便不再拂面子,“到了年关,内阁紧着要事办,两京十三省,通政司这两日给内阁送来的各地公文,要阅一百三十余篇。宫里那头,办祭祀大典,诸侯纳贡,这桩桩件件,哪个都不得有差错。”
“我老了,办着前边的,忘了后边的,便把累活给胡广和徐经业他们做了。不过也不能当甩手掌柜,倘若事做坏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担不起。”
这番话对江丰茂很是受用,他笑道:“阁老宝刀未老,凡事亲力亲为,下官自惭形秽。”
杨鼎把空了的茶盏放在一边,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今日让你们过来,倒不是想搜根剔齿,数落你们的不对。只是把这几个月来的事捋一捋,一则,免得日后犯同样的错,二则,过个踏实的好年,除旧迎新。”
在座的多半是内阁辅臣,由杨鼎一手提携上来。
诸如陆隽的年轻后辈,在这儿轮不到他们开口言语,便安静地听杨鼎跟辅臣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