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聂斐然的继母,打一进门就时不时的打量知微,她着眼神里多是审视,多少带着恶意,叫知微不是很舒服。
那继母是位同娘亲差不多年纪的美妇人,她笑着将话题引到知微身上,不断夸赞知微的相貌,她唤婢女进门,笑容和煦的牵起知微的手递了一个匣子过去。
一个让知微很眼熟的匣子。
她拍着知微的手道,“斐然那日着急,连家门都没入,倒是差了下人将这个匣子带了出来,说是要送与你,这还是斐然母亲留下的,昨日他又带了回来,说是被你拒了,你这孩子不要不好意思,东西再珍贵,也得有相配的人拿着才行,就当表舅给你的见面礼了,快拿着。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银钱了。”
说完笑的更加热烈。
知微看向娘亲,高氏点头,她才双手接过,看也没看里头的东西,便递给了身后的花影。
这话反正她是听的有些不太舒服。
她也没去猜想这位聂家继母话里头的意思,便跟几位长辈告了罪,直接出去了。
娘亲看女儿的表情,便知女儿有些不大高兴了,她是听出来这位表嫂的意思了。
富商而已。
实在是有些小家子气。
一小匣子宝石罢了,我堂堂尚书令千金,犯的着惦记你家那三瓜俩枣?
她瞧的分明,斐然一直在往知微的方向看,但是表兄对儿子的心意,应是颇有意见的,从一进正厅,那脸色就不大好了。
刚才斐然追着知微出去时,表兄的面色便沉了下来。
她同母亲对视一眼,母亲点头便道了句有事去了后院,那眼神分明叫她有事不用憋着,母女二人的这般模样倒是一脉相承。
表嫂一直在说些有的没的,高氏应付着,又说到从前聂斐然的娘亲庄心妍在世时同高氏定下的娃娃亲。
高氏摆摆手道:“都是当时的玩笑话,心妍也去了很久了,这事自然算不得数。斐然这孩子算是跟着我长大的,我自是喜欢的,只是知微的事,我们做父母的怕是做不了她得主。”
她话说的委婉,却也没说死,万一二人两情相悦,想办法解决了皇帝的态度,成全孩子们,两家亲上加亲也不是不行。
却听表嫂冷不丁的开口问她知微是不是做过贵人的妾室,若是做过妾室,那跟咱们斐然……
高氏登时便清醒过来,啪的一声摔了茶盏,直接站了起来。
好家伙,这是看不上我家知微呢!
高氏冷声道:“表兄和表嫂来这一趟,便是为了羞辱我家知微?不知二位从哪里听来的传言,这便问到我这个母亲面前了!呵,请表兄和表嫂放下心来,从前斐然和知微的娃娃亲是我同心妍开玩笑时定下的,没什么信物,在心妍去世后更不作数了,表兄不用担心知微会嫁给斐然!且,外子沈鸿,正二品尚书令!大女儿乃陛下三子亲求的皇子妃,小女儿的婚事也已在陛下嘴里过了明路,要嫁之人!自然不会尔等商贾!”
高氏眼神轻蔑扫视二人,垂眸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尘土,声音不疾不徐,“若不是你我两家有这层亲戚关系,只怕我正二品诰命的身份,二位也是轻易见不到的!还敢置喙我尚书令千金,呵,你自己一个二嫁的妇人,哪家来的脸在我面前说三道四!你倒给我说说,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跑到我面前来造次!”
二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那聂斐然继母当真是没想到高氏这么不给他们面子,竟将这话直接摊开来说,她慌忙解释,“不是,妹妹且不要生气,我只是听了外头的传言,这才,这才口不择言的问了几句,是表嫂之过。”
聂表舅却冷哼一声,打断了妻子的话,直接火上浇油,“我儿优秀!定是要走科举的!要娶也要娶清清白白的女子!你莫不要仗着他沈鸿官职高就诓骗我儿!”
“诓骗你儿!聂君山!你良心莫不是叫狗吃了!自心妍去世后斐然在我家一住多少年你都未曾关心过!斐然优秀也是我夫沈鸿一手教养出来的!管你什么事!现在斐然身体好了成了你最看中的嫡长子了!你早干嘛去了!且不要说我沈家看不上你这商贾的身份,就算是我看故去心妍的面子上成全斐然对知微的心意,也必先叫斐然同你这狼心狗肺之徒断了关系!你且看我做不做得!”
不知好歹的东西!
高氏是真的动气了!
两位舅母急匆匆赶来,连忙将高氏安抚了下来,高氏虽气但气势丝毫不怵,敢说她女儿,她必叫你看看我正二品诰命夫人气魄!
走到半路的知微听到这个消息便急匆匆的又返了回去,她面色出奇的冷静,只淡淡的撇了面色惨白的聂斐然一眼,便进了正厅。
只这一眼,叫聂斐然慌了个彻底。
他答应了父亲走科举,父亲也答应了他的请求。父亲明明说他今日是来商量婚事的,怎么又会吵起来?
他只觉两耳轰鸣,眼前的事物隐隐有些乱晃,却还是咬着牙进入正厅。
双方已经被拉开了。
知微站到母亲身前,帮母亲理了理微乱的发丝,叫了句娘亲,后面交给孩儿吧。
她转过了身子,冲着聂家双亲淡淡行礼。
她的眼神平静,看二人如同看个死物。
“难为二位今日一早便上门来羞辱于我,不过知微从小便不是吃亏的性子,叫您二位失望了,奉劝二位,若是二位再叫嚣一句,只怕今日这事,便善解不了了!”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连警告的话,也只是淡淡的说出口。
可是二人却谁也没有不敢将这话当回事,沈府的护卫已然进入正厅,叫二人顿时惊慌失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