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回目看了看躺在小床上的秦绯,端起那碗余温尚存的海鲜汤,缓步坐到秦绯床前。
“小猫儿,如果这就是你想看到的,那我便如你所愿……”他掰开秦绯的小嘴,生硬地把汤汁给秦绯灌下。
“在我心里,确有一人值得。无论他是否只余一年时间,哪怕就只剩下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他也一样值得。”
沈夜昂首望天,但见浩瀚星河,垂首望地,又见孤影幽幽。
是的,只他一道影子,寂寞又苍凉。他多么希望,身前身后、肩左肩右,始终能有另一道影子萦绕。
那家伙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早已深深地烙印在沈夜心间。他不懂,是他说得过于少、还是做得不够多……
“小猫儿,我原以为你明白的……你为什么,不明白……”
萧弋兴许真的不明白,又兴许,是故意不愿去想明白。
他不是感觉不到,沈夜每每在和他独处时,就隐约变得不太对劲儿。
他也并非没细想过原因。可一旦深究,又总会有意无意地回避。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心里念的,始终是要离开。
况且,萧弋就算想要琢磨,这会儿也是有心无力。
他的体力已到极限,全副精力都放在了维持身体的平衡之上,只有用手撑着楼梯栏杆,才勉强不让自己跌倒,一步三摇地往楼下磨蹭。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里正肆虐着狂风暴雪,冰寒蚀骨,冻彻心扉。
刚刚美餐一顿的玑玄子,此时正在海滩篝火旁嗦啰着手指,回味着萧弋今儿个给他烹饪的全贝宴。
这老孙子眼瞅着萧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火堆这边来,裂开大嘴拍拍屁股,给萧弋腾出点地方。
“小朋友,你很冷?”玑玄子剥贝壳剥得太过起劲儿,满头大汗都还没落。
“嗯……”萧弋点头的力气也所剩无几,瑟瑟发抖的身体,和老孙子形成鲜明对比。
“冷就对了!跟你说,往后,你只会感觉一日更冷过一日!来来来,那你就坐得靠火再近些嘛。”
萧弋奔着篝火来,自然是为了取暖。
不用玑玄子提醒,他也恨不得一头扎进旺盛的火苗中去,融一融浑身上下的冰碴。
“小朋友,你有什么不开心儿的事儿?快,说出来让本尊开心开心!”玑玄子眨么着小豆豆眼,拿小爪子往火上添柴。
萧弋将手放到火苗上方烘烤,颀长的手指只余一层薄皮附着在骨骼上,被光火一打就透。
他漠然望着篝火,一身萧索:“我原以为自己有挺大的本事,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总不该是什么难事。可现在看来,我怕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