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乌泱的百来号人,这会儿就“齐聚”在秦府门外的大路上。
随着门扉大敞四开,府里府外,无数双眼睛就此视线相交。
须臾之间,所有人的目光,便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到萧弋身上。
这个年纪轻轻却一头白发的家伙,和秦府周遭的人事物全部迥然相异,实在太惹眼了。
也正因这些人的出现,萧弋眼前,再不是康庄大道。
他知道,今天自己想要带着手上那颗人头离开秦府,恐怕得费一番周章了。
说起来,萧显甘冒风雪前来秦府,自然是因为酒过三巡,越想越觉得那天自个儿不对,说什么都要来给守中先生赔礼道歉。
人尽皆知,豫王爷耍起酒疯来,八匹马都拦不住,那一票大小官员,也只得陪他跑这一趟。
再说沈夜,萧弋一看就知,他已从刘潜那里了解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同时刘大人也“不计前嫌”,和这位太子殿下“相敬如宾”了。
萧弋请寒江雪留守小楼,却从没跟寒江雪说过,那地方非得困住谁不可。只要沈夜见到刘潜,两人便是来去自由。
因此很容易就能推断,沈夜和刘潜离开小楼,便一同回到了前庭萧显的席间。萧显要在这风雪之夜拜会守中先生,他二人自也会跟随。
院子里,谢峻踮着脚,撞着胆子朝外张望。
瞧见那一大票朝廷人马的一瞬,他一张又青又紫的脸,顿时显露出绝处逢生的狂喜,眼睛里简直放出了万丈光芒。
紧接着,就见他指着萧弋嚎叫道:“快——快抓住他!守中先生、守中先生已经被此人害死啦!”
这位小侯爷此言一出,外间的人再看眼萧弋手上提溜的包袱,便瞬间明白了七八。
刘潜和一帮官吏,无不大惊失色。
沈夜和萧肇两个和萧弋关系匪浅的人,脸上除去错愕与不解,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
萧显喝得高了,原本脑子是不大清醒的。
但听了谢峻这一嗓子,这位豫王爷当即耳清目明,也彻头彻尾瞧清楚了那个黑衣白发的杀人凶手。
一记悲痛欲绝的哀嚎后,他马上自诩光明的使者、正义的化身,这就把自个儿当成了天降神兵,说什么都要为秦家主持公道。
“哇呀呀呀”地一声吼,这位豫王殿下就开始命令刘潜及其锦衣卫部众捉拿凶徒。
萧弋心道不妙,显露在外的,却仍是一身乖戾与猖狂。
秦家请来的守门人他可以不放在眼里,锦衣卫数十人合力围攻,他或许也能与之周旋。
可唯独沈夜,他的能力不足以应对。
若沈夜出手,他就很难走得脱了。
再有就是,这家伙也很明显地感觉到,自个儿的身体越来越脱力。
今夜的风雪有多大,他体内的寒凉就有多深。
每时每刻,都似有无数条冰河在他的奇经八脉里奔涌而过、无数座雪山在他的五脏六腑上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