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两人照常启行。
山石崎岖,脚下实在找不着能踩踏的地方,萧弋的咳声又一直没停,萧晼走了一阵,便提议在原地休息。
萧弋不点头也不摇头,抬眼望望莽莽的雪山,略显涣散的视线,鬼使神差地落到不远处的峭壁上。
孰料,接下来的一瞬,这家伙的瞳眸便突然聚焦,仿佛窥见了某些不一般的事物。
萧晼还没发现哪儿不对劲儿,他已一声不吭就朝着峭壁走去。
峭壁下几乎寸草不生,独独长着一株参天古树,估摸得有千岁高龄。
萧弋便是拄着手杖,先行来到这株老树下,围着五六个人环不过来的树干,一步一摇绕上了两三圈。
老树苍郁,终年不败,粗壮的树干却满覆着深浅不一的瘢痕,就如同受了伤、破了相,且多年都没能愈合。
这些瘢痕又似并非老树自然生长,而属人为,如刀削、若斧劈。
萧弋把眼珠子凑近了树干,手指缓慢在树上摩挲,仔细丈量着几道瘢痕的长、宽、深。
过不多时,这家伙又抬眼望望峭壁,一束清幽的目光,就像在老树和峭壁之间搭起座无形的桥梁。
树干上的瘢痕,便顺延着这道桥,接二连三地窜上了峭壁。
没错,不光是老树的树干,峭壁上也有瘢痕。
萧弋从树下走往峭壁,寂然凝视着壁上的痕迹。
随即,他整个人便如老僧入定,思绪飘进了天地外的另一重玄境。
没人会知道,老树与峭壁上那些交错纵横的瘢痕,犹如万千附着着吸盘的小钩子,已揪扯着萧弋坠入时光的漩涡。
一晃眼,他仿佛回到二十多年前的此间,一场大战,正在他面前激烈上演。
电光石火的剎那,交战双方的身形都在萧弋眼中明朗起来。
其中一方,是并肩作战的一对儿年轻男女,男的清逸且潇洒,女的飒爽而坚韧,虽然仍旧瞧不太清俩人的容颜,但绝世的风姿已教人叹为观止。
另一方,则仅为一人。
又或者,称他为人并不太确切。
那是道黑影,如鬼似魅。
这场战局,似乎也是这道鬼影布下的圈套。
此人所针对的,就是那一双年轻的男女。
女子手中的软剑银光灼灼、铮鸣声声,抵御敌人攻击之际,剑气如浪、回旋破空。
哐当,一道剑痕嵌入老树。
锵啷,又一道剑痕刻上峭壁……
萧晼仍在搜寻着土地,注意到萧弋神游太虚,已是小半个时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