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掸掸身上烟尘,又对徐飐道:“刚刚看见沈曦行身旁的那个少年人,本宫差点就将他认成四哥。你可知那少年什么来头?他身体似乎也不太好。单就这一样,怎会也和四哥相似……”
徐飐神色微变,皱眉摇头。
萧弋的身份,自是不可轻易与人言,连他的小姑姑馨宁长公主也不行。
洛阳城是萧晼二哥萧显的地盘,纵使萧显现下人不在这儿,萧晼也心安理得地下榻到豫王府中,顺便还把徐飐也拉上。
萧弋和谢峻则都在沈夜安排下,住进了萧显别庄的西苑。
谢峻一到地方,就不再叨扰沈夜萧弋俩人,自个儿往屋里一眯,一面念想着萧肇,一面又开始为他和馨宁长公主的劳什子犯愁。
当晚,沈夜便先请了位洛阳出了名的大夫来给萧弋看诊。
哪怕那大夫被萧弋的病况吓得屁滚尿流,就差把洛阳最好的棺材铺转介,沈夜也依旧不惜重金,要他给萧弋用上了最名贵的药材。
萧弋这时的表现,也很有病人的自觉。虽说休憩了一道,精神已略有好转,他也仍在沈夜注视下,老老实实地躺上了床。
外间众星拱月,屋内烛影摇红。
这一夜,的确称得上良辰美景。
萧弋现在不犯困了,可偏偏被沈夜要求躺倒,只能百无聊赖地眨巴着两只桃花眼。
他侧躺着不动,仅有半张脸露在被子外,模样相当乖巧,真真切切像只襁褓里的小奶猫。
他却压根没意识到,即使自个儿表面上再怎么人畜无害,只要那双眼眸转上两转,就又曝露了摄魂夺魄的本质。
烛火在他清浅的瞳光中浮荡,就如同和风中翩然起舞的花妖,一旦到了时辰,便要施展祸国殃民的术法。
沈夜坐在床头,静静望着萧弋,越看越沉迷。
他忍不住又顺起了萧弋的头发,从额角到后脑,一下接一下,缓慢又轻柔。
这家伙怎能长得这么好?沈夜不禁在心底暗叹:就连这一脑袋呆毛,都是绒绒的、软软的,手感如此之美妙。
殊不知,萧弋享受着此刻的温存,却也默默祈求着沈夜收手。再这么胡撸下去,他这脑瓜瓢,就该包浆了。
等药熬好,沈夜便扶萧弋起身,又让萧弋靠在自己肩头,而后从一旁桌上取过了药碗。
两个人,两道交融的影子,被火光映得飘飘摇摇,在墙角划下跃动的波纹。
萧弋却对沈夜端起的那碗黑水望而生畏:“不要,苦。”
沈夜拿小勺子舀起汤药,放在嘴边吹散热气:“我替你尝过了,不苦的。”
“骗人,”萧弋难掩抵触的情绪,三岁小孩啥样他啥样,“我想吃糖,有糖吃我就喝了它。”
“你喝了它就有糖吃,”沈夜把小勺子递到萧弋唇边,“乖,张嘴。”
萧弋耷拉着眉毛,却又顷刻伸长了脖子,就这么把自个儿的嘴唇抵上了沈夜的脸,在沈夜眼下的那粒儿小痣上,出其不意地嘬上了一口。
是一时冲动、还是蓄谋已久,萧弋自己也闹不清楚。
总而言之,他志得意满。那粒儿小痣,早就在他眼中化作了一颗精致的糖果,外层有脆皮儿,里层有夹心儿,吃起来甜甜的,比那苦兮兮的汤药,美味上千万倍。
沈夜措手不及,险些打翻了药碗,还是萧弋伸手替他扶了扶稳。
“吃到糖了,好开心!”萧弋便嗦啰嗦啰舌头,笑得傻乎乎,“喂,你不是要我吃药的吗,还愣着干什么。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