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原本户部应是有些安排的,属下察觉仓部有几名官员在备马,手上还有钤印文书,不过在李闻今被带走的事传出以后,户部就没有动静了。”
“什么叫没有动静?”
“就是车马都送回原处,文书送回公廨,那几名官员也没再出去,一直到放衙时候,他们才各自回到家中。”
梁眠接着道,“属下怕他们会暗中出动,留了一部分人手在附近接应,若有动静,他们会立刻传信回来。不过……”
梁眠说到这里,却顿住没有再说。
“嗯?不过什么?说下去。”
“不过,属下怀疑,户部是知道了什么,所以一听说李闻今被带进乌衣巷,他们就立即取消这次行动,准备另找时机。”
这话说得有理,苏露青听完回禀,让梁眠放衙回去。
等屋内重新安静下来,她看一眼毫无动静的屏风处,“听完了?”
秦淮舟从后面绕出,在她对面坐下,同时点点头,“果然,李闻今在襄王自尽的时候,就已然成为弃子,他之所以如今才被正式放弃,恐怕也是阆国公的意思。”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她,“他知道杨甘暴露以后,我们两边都会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下查,所以先下手销毁吏部的文书,再把此事推到失火上,让人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损失不大的意外。”
她听到这话,接着开口,“然后,再告知户部,以两边衙署的动向为信号,若没有查到李闻今头上,就一切照旧,一旦李闻今被缉拿,就静待时机。既是如此,想必这些粮草,最终会有一个相同的去处。”
两人的目光对上,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出答案。
“所以,”她朝秦淮舟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摊开,“你要送上的诚意呢?”
“永嘉十年,春闱主考官突染重病,当时事发仓促,朝中一时找不出合适人选,最后定下能服众之人,正是阆国公,宁苡奉。”
是八年前的事。
她在心中将那时候的事回想一番,那年她离京在外,倒也隐约听说过此事。
当时宁苡奉为避嫌,惶恐推脱,是皇后极力相求,宁苡奉这才答应暂领主考官一职,
春闱刚过,他就连忙归还礼部侍郎钤印,且与那一年的春闱学子极为生分,从不以老师居之。
正想着,忽听秦淮舟接着道,“杨甘是那一年的考生,与他同期的学子,至今都外放为官,只有他一直留在京中。”
“难怪,”联想起杨甘明明是文臣,却有死士做派,她嘲弄的笑笑,“所以当这位老师许诺他青史留名,他才那么相信,而且甘愿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承诺,把自己变成死士。”
说着,她看向秦淮舟,“这么说起来,从何璞案开始,大理寺内的一举一动,早已被他如实秉给宁苡奉,所以宁苡奉才会这么精准的,每一步都算在前头。”
“你说得不错,”秦淮舟似有感慨,“可叹杨少卿这些年在大理寺百般尽职,却甘愿受其驱使,做这等助纣为虐之事,本能名留青史的机会,也被他自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