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白静默须臾,收回了诊在腕上的手。
“赎身之恩,你十四年前便已报了,如今你我两不相欠,你无需再对我这般谨慎。”
说罢,不待榻上人回应,她自药囊间取了一支白瓷瓶放于桌上,起身便欲离开。
“你气血微弱,需调养几日,这几日我会令人熬好药为你送来,这支药敷于伤处,每日两次,半月后当可痊愈如初,届时我会送你离开。”
话音落下,疏淡的身影已转身出了房外。
始终未敢看向身旁的人慢慢转过了头,目光短促地望了一眼行至门外的背影,房门随之关上,隔绝了望向门外的视线。
轻浅的冷香依稀残留在榻旁方寸,她蜷起身子,低首小心地靠近那抹气息,安静少顷,呢喃般的低唤在夜色中悄然散逸。
“小姐……”
……
翌日。
楚流景再醒来时,身旁仍是空无一人。
枕边残存着尚未完全冷透的温度,昨夜点起的灯烛已然被晚归的人吹熄,她倚于榻上靠了一会儿,拿过一旁备好的衣物起身穿戴齐整,推开房门行至院外,便见得一名侍女正在廊下清扫着昨日被雨打下的落叶。
她走到侍女身旁,温声问道:“这位姑娘,不知你可曾见到卿娘?”
侍女见是她到来,低首向她一福,“和殊侍从昨夜被赦免出了诫院,小姐不久前方去了东厨,应当是为和殊侍从熬药去了。”
楚流景静默片刻,未置可否,面上神色瞧不出喜怒,再朝侍女道了一声谢,便转身欲返回西院当中。
一声呼喊恰在此时响起,一道身影由远及近而来,出言叫住了她。
“楚公子。”
楚流景停下脚步看向来人,眸中掠过了一丝深色,面上神情依旧温缓。
“崔掌事。”
“表少爷得知您初至兰留,有意邀您前往芙蓉阁赏荷,方才派人来送了请柬。”
掌事将一张柬帖呈至她眼前,又道:“听闻您与小姐昨日在城外遭遇歹人,表少爷还特地备下了一坛美酒用以为您压惊,称望您务必前往共饮。”
看了一眼递到跟前的柬帖,楚流景未曾推拒,伸手收下了请柬。
“我知晓了,待我打理一番便前去赴宴,有劳崔掌事告知。”
望着掌事离去,楚流景回到房中,再瞥了一眼手中柬帖,便将之放至了一旁桌上。
她与卿娘昨日入夜方才到得兰留,这位秦家表公子竟如此快便收到了消息,甚至还知晓她们城外发生之事,想来当是秦家有人特意递了消息给他。
而她与此人素不相识,自然毫无宴请之理,如今忽然有此一邀,恐怕背后真正想要探她底细的另有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