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薄的月色洒落于来人周身,他望着池边身影,面上神色似有些微恍惚,安静许久,方眉目温柔地笑了起来。
“卿儿,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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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云雾疏落,晚风卷着水汽将泠泠清辉拨弄成一汪碎影,满目皆是晃动的水光。
坐于四轮车上的人姿容温雅,穿着一袭竹月色兰纹长衫,略有些憔悴的双眸透着温和笑意,言行间自如从容,俨然毫无伤病之态。
秦知白神色淡漠地目视着他靠近,言语直截了当。
“和殊在何处?”
静了片刻,秦澈并未直接回答,视线凝定地望着身前人面容,扶于椅边的手略微抬起,似想要抚上前去,顿了一顿,却终究又收了回来。
“你……与你母亲当真十分相像。”
秦知白眸光微敛,冷睨向他,清泠的话语声已带了一丝薄冰般的凉意。
“我以为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母亲早在十四年前便已去了。”
放于椅边的手收紧一分,秦澈微攒起眉看着她,嗓音似因着不可置信而透了些许干涩。
“你至今却还认为是我害了你娘?”
秦知白双睫低敛,未再多看他一眼,只话音清冷地再重复了一遍。
“和殊在何处?”
秦澈望她一阵,收紧的手慢慢松了开,身子微微后倚,面上又回复了先前的温雅模样。
“她未曾完成我下达的命令,被送入了诫院,如今应当还在诫院受刑。”
秦知白眉心轻蹙,未再言语,松霜绿的衣角一晃,转身朝诫院而去。
望着夜色中渐渐远去的背影,坐于四轮椅上的人抬手缓慢抚上了眼前,安静片晌,嘴边忽而扯出了一点笑意,遮于眼前的手再度放下,随即驱动着车朝前方跟了上去。
暗无天日的诫院当中。
寂然长明的灯火徐徐燃烧着,微薄火光隐约照亮了角落的一张长桌,桌上堆积着斑驳暗沉的血迹,一排刑具横列其上,未干的鲜血自泛着冷光的刑具上缓慢滴落,空气凝滞,四周尽是挥之不去的腥臭气息。
光亮未能抵达的角落,一道身影被绑缚于刑架之上,脱了抹额束缚的发丝凌乱地散落于脸前,遮盖了苍白的面容,苍青的外裳被鲜血浸透,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早已看不出本来模样。
漫长死寂,困于黑暗中的身躯始终一动未动。
一阵脚步声便在此刻响起,素月霜雪般的身影破开凝滞不动的昏沉暗光,宛如高洁的鹤,毫不迟疑地踏入了这满地污浊当中。
“将她放开。”
清冷的话音落下,低垂的眼睫轻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