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被送入药王谷,沈谷主曾说我心脉瘀阻,天生体弱,或许活不过三载。然而三载之后又三载,我到底活到了今日,想来还是有些福气在身的,因此卿娘不必担忧。
“我既曾在成婚时与卿娘许下了白首之约,定然不敢相负,毕竟还有许多得寸进尺之事未做,我又如何舍得就此离去。”
惝恍怃然的心绪到底在这般温言软语的话语声中逐渐消弭。
秦知白眸光微垂,望着修长二指间拈着的糖块,未曾言语,低首将那块饴糖含入了口中。
浓郁的甜香气在唇齿间一点点化开,她看了一眼腕间五色绳,转开了视线。
“什么得寸进尺之事……又在胡言些什么?”
楚流景牵过了她的手,眉眼间仍漾着轻浅笑意,瞧来很是温和柔顺模样。
“以往的得寸进尺是唤卿娘小字,如今的得寸进尺是与卿娘同榻而眠,那今后自该再亲近些。”
秦知白一顿。
“楚流景。”
楚流景眨了眨眼,“卿娘方才还唤我阿景的。”
被牵在手中的指节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挣脱她的手心。
“你今夜还是回自己房中睡罢。”
楚流景当即将她握得更紧了些,薄唇微抿,目光哀怜地看着她。
“卿娘是江湖人,总不好做些出尔反尔之事吧……”
姿容清冷的人看都未曾看她,只是眸光淡然地朝前走着,神情无动于衷。
“我不过是个医者,算不上江湖人,楚姑娘不必以江湖之礼压我,便当我先前那些话都未曾说过罢。”
都喊楚姑娘了……
发觉大事不妙,楚流景连忙开始软声哄慰自家娘子。
“卿娘……”
……
轻言细语地哄逗了一路,终于在到下一片渔村时令身旁人面上的霜雪消融了些。
趁秦知白神色略微和缓,楚流景伸出手,将路上采来的一束花递到了她眼前。
“我六七岁时虽未曾与卿娘相识,可往后总会记着给你送花的,卿娘莫恼我了。”
看着面前斑斓锦簇的花束,秦知白微微一怔,意识到她说的是自己先前与她提及的幼时之事,沉静的眸中便漫开一点涟漪。
这人……
倒总爱吃些没来由的醋。
安静片刻,她接过了花,抬眸看着眼前人。
“往后不可胡言。”
“自然都听卿娘的。”楚流景依顺地应着,又举起了手中的糖,“卿娘还要糖么?”
秦知白摇了摇头,“糖食之物,多吃易患牙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