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娘子给我敲些糖,我买与我夫人,不必太多,够两人吃便可。”
罗睺眼角抽了抽,只觉得牙都快酸倒了,顿了一会儿,方维持着温和殷勤的神色笑着应下。
“好嘞,公子稍待,我先为这几位小郎君敲糖,很快便好。”
她拿起小锤敲下几块饴糖,打发了面前围拢的一圈孩童,随即放慢了动作,压低声音道:“楼主,干南传来消息,楚不辞带着各派弟子已到了沅榆,当不出两日便可到达图南,云剑山庄庄主宋宴清得知宋晓苔之死,亦亲自带了庄中弟子南下,此行似乎还有世家之人参与其中。
楚流景神情寡淡地应了一声,好似对此并不在意,只问:“毕月乌如今在何处?”
“毕月乌及青冥楼门人眼下已到云梦泽,只是尚未寻至此处,可要在他们赶来前将狂刀杀了?”
楚流景不置可否,“卿娘既然将狂刀藏在了另一处渔村中,想来应当并未打算把他交予青冥楼,既然如此,倒不必急于一时,我也想看看卿娘究竟要做什么。”
说罢,她又问:“对了,这几日可曾寻到六欲门之人踪迹?”
罗睺微微摇头,“他们似有人接应,一出云梦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计都如今仍在追查那二人下落,当还要一段时日。”
楚流景眸光清冽,沉声道:“寻到后将他们手脚筋挑断,留一条命,带来我面前,我要亲自审问。”
商船上发生之事到底让她耿耿于怀,六欲门与她本就有血海深仇,此次竟还敢用幻术戏耍于她,她自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知晓自家楼主向来有仇必报,罗睺干脆应下。
“是。”
四周人来人往,秦知白又就在不远处等着,到底不便谈得太久。
罗睺敲了些饴糖用油纸包好,方递给身前人,却听她问:“紫炁现今如何?”
她怔了一怔,如实道:“主人知晓她对秦姑娘下手一事,本也有些不悦,只是听说楼主已处罚过她,便未再追究。如今月孛陪在她身旁,她虽受了些伤,但未伤及筋骨,休养一段时日应当便能好转。”
楚流景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临走之前,微侧了眸道:“将我从药王谷带来的药拿去给她用,莫要让她身上留伤,以免日后行事不便。”
罗睺微微笑起来,低首应下。
“是,多谢楼主。”
与二人一街相隔的梧桐树下,秦知白候在荫蔽处,身前是一处卖杂货的小摊铺。
摊铺为一行商所摆,其上摆了各色披帛,乡间少见的样式引来不少女子流连,熙来攘往的人潮将不远处买糖的身影半掩了住。
近旁河道边有一处码头,南来北往的船只在此停靠,便会将他处买来的货物在集市中摆卖一二。
许久未等到楚流景归来,秦知白抬眼望去,却发觉对侧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在了人群中,原本戴着斗笠叫卖饴糖的女子也不见了踪影,一旁的摊贩已将摊子又铺开了些,填上了多出来的空缺。
她蹙起眉,往四下扫了一眼,未在人影中寻到那张熟悉的面容,一贯平稳的心绪微沉,身姿方动,便听一道温软的轻唤声于身侧响起。
“卿娘。”
一阵风拂来,将摊上悬挂的披帛吹得轻轻飘荡,仿若隔了一层朦胧不清的雾。
一只手便透雾而来,轻轻捉过了她的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