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妤咬着唇,没再反驳。
此番宁青泽面圣亦是为促进事成。才到政和殿门,方见门旁的大太监聿春,来不及说上话,殿门陡然打开,陈云气冲冲地打里边大跨步而出。他忙行了礼,“万岁爷安好。”
他眼风几不可查地一掠,殿内有个身影正跪在地上,匍匐着,依官袍的色泽是个品阶极高的重臣。
“你来了。”陈云挑挑眉,收敛些怒气,“正好,去花园走走。”
“是,万岁爷。”
再过几日便到六月,骄阳照得湖中的荷叶翠绿,一枝枝花梗托着花苞布满半片池子,能想到再过不久这里荷花盛放的景色。
天热不便多走,他们进池子边的凉亭,聿春特命奴婢送来避暑用的冰块和茶点,伺候在侧。
奴婢给宁青泽的瓷碗添了仙人冻,是夏季避暑宫中厨子常做的食物。
陈云是挨洛程那老顽固气着了,连喝了几口茶才降下的火气,他不紧不慢地说:“宁使臣是要继上回聊的话再谈下去。”
宁青泽没碰碗里的仙人冻,只浅浅地嘬茶,闻言应道:“正是,臣此次远行便是为完成君上派下的使命的。”
陈云不假思索,“朕还是昨日的答复,你们的贡物只能作为停战的交易,至于联姻便不必了,而北都侯,他是南晋帝送来的人质,代表两国盟约的,若交给你们,朕不就是背信弃义的小人了,那这场战还有停的必要吗?”
“我军已经突破京安线,最快明年七月,必定攻破京城,南晋命数耗尽,难转败局。”宁青泽不是头回分析最近的战局了,他希望能说动陈云,“如果万岁爷愿意止戈休战,一致对付南晋,南晋灭亡就是定局,彼时您也能分得它的一块肥肉,岂不美哉。”
“宁使臣是要朕去做小人了。”
“万岁爷言重了。臣不过是在告诉万岁爷,不要错过时机。”
陈云落盏,聿春忙添上茶水,然后退回身后。
“你知道北境一旦挑起战争,要面临多少问题吗?境外的胡人年年越过长城在附近村镇烧杀抢掠,朕若是起兵攻打南晋北面,胡人很有可能借此入侵朕的领土,届时朕要对付的敌人便成了两个。况且与南晋接壤的边界相安无事百年,敌方军力如何,将帅能力如何,皆一无所知。现下凭你随口几句不足以使朕抛开一切顾虑,愿担这个风险。”
“那万岁爷要如何才愿与君上合作?”
陈云思忖着,其实不管宁青泽附加多少诱人的条件,添再多的金银珠宝,存在的风险依然不可消除。他深知北境战乱带来的后患,“近两年的南下战争所消耗的人力物力已经无法再给自己增添新的敌人,朕打下的疆土够多了,是时候休养生息。”
言下之意便仍是不赞同宁青泽的提议,谈判需要耐心和时间,他不能操之过急,“臣明白万岁爷的顾虑。”
最主要的是边境胡人来犯,这个问题,武朝也插手不了,无能为力。
而陈云心里不单是要顾忌胡人,他认为宁青泽眼下来都城是别有图谋,才至两日,要摸清底细还需要时日,他只得先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