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离正要说点什么,书房外来了人。
沙月在城中打探消息,孤华清早与他说公子醒了。公子醒了,相思苑便解了令,他把手里琐碎事宜交给季燃,打马回梅宅呈报这两日发生的事。在苑门前碰到浑身湿透的莲净,一问才知晓竟在门前站了两宿,其余的不必问也心中有数,除得罪主子外,没别的缘由了。
“唉——”莲净长叹,愁的不过两件事,一件在阆居,一件在眼前,“公子醒了就好,外头如何了?”
“见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居然是担心起外头的事。”沙月左右打量莲净神情,好笑一声,“难怪主子动怒。”
沙月迈步要走,莲净拽过手臂不给,追问道:“你还没回答我话。”
“那位林大夫把方子试出来了,已经开始进汤药调理身子,你该安心了吧?”沙月拍了拍捉着他臂腕的手背,“你别忘了你随主子来这的初衷,这里的事与主子公子无关的,你尽量少管。再惹得主子不快……”他言语一顿,“定不留你。”
莲净垂手,犹似松口气,低眸瞧着脚边青葱绿意,“何来多管,他是我一手带进阆居的小大夫,如若与我们没有牵扯,怎会涉险患上这要命的春疫。”
沙月拳头捶砸莲净胸口,“行了,知道你心底自责,可你不是不明白命数皆定的道理,春疫若是他死劫,你再如何也改变不了。”他望向苑内,“我有事急禀,不与你耽搁了。”
屋外沙月禀声,屋里梅鹤卿直接把人捞抱起身,温离顾虑来人,书案上排开一列的东西留着丢人现眼,就想收收,梅鹤卿偏不放他下来收拾,径直越过垂帘到书房静室的小榻。
“进来。”梅鹤卿抱人坐上榻,揣紧在怀。
温离枕在臂弯,烧红的面颊埋进胸膛,耳根子快要滴血了。他攥皱梅鹤卿的衣料,有些羞臊地浸在熟悉的味道里,呼气不匀,任一只手肆无忌惮地游走。
沙月脱去鞋,着净袜进屋,眼风觑了一眼摊开的图册,道貌岸然地跪坐垂帘前,帘后竖有山水折屏,再敏锐的眼也透不出个人影来。
温离衣裳半开,腰带垂落,听闻动静难免紧张,又觉刺激。
梅鹤卿漫不经心地拨弄脚踝的铃铛,此处洁白骨感,主人情难自已地蜷曲脚趾,在浮空里虚晃铃铛,自成一片旖旎景色,他摩挲着,问:“这两日出了何事?”
沙月不知折屏后在做甚,正色禀道:“属下怀疑春疫方子有人动了手脚,致使一部分百姓连服两日不见效果便罢,病情没有得以稳固反倒催速恶化,不足二十四个时辰便病死大半,届时一众医官全数被召回,恐怕是宫中那位也未能幸免,现下还不知情况如何。”
“你既怀疑药方换了,想必外头还有什么说法。”梅鹤卿垂眼延笑,修长的指沿膝窝滑上,所经细腻似玉色似月色,光洁里微微起了红潮。
指尖滚烫,如烙印肌肤,引得温离小喘不止。
“如主子所言,”沙月颔首,“药方是由阆居同时间快马送达各处药铺,病患经过第一次的汤药服用尚且有所好转的迹象,间隔几个时辰,第二服药后便开始出现异常。部分陡然呕吐猛咳,将腹中咽下的汤药全吐了,干咳出血,几乎背过气。那些办差医官逐个探脉查药没排查出任何问题,便疑心是春疫突发异变,先前的方子是失效了。”
“突发异变。”梅鹤卿轻喃,仿佛是在思忖此事,手掌抚动便显得无意似的,指尖缠绕爱惜般,像在摩擦着一块玉器,搔得怀中连连发颤,他恍如不觉,平心静气道:“并非方子失效,估摸是方子里的配药换了,同一副方子对同一种春疫,即便是疫变也不至于排斥严重,甚至催重病情。若果真如此,医官诊脉时便该察觉。一人诊不出无妨,太医署外派的医官皆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可是煎药时出了问题。”
温离燥热得紧,衣衫敞开也解不了火气。他攀附钻怀,欲要与这厚实的胸膛融成一体,它如同凉冰,似只要不停地挨近,便能化作水来浇透这股难耐。
梅鹤卿长指肆虐,温离将呵出的热气全呼去膛前胸口,敷了粉的细指抓扒衣襟,将他心搅得澎湃不已,热汗浮面,“春疫势猛,可解其的方子药性也非温良一类,查药查不出蛛丝马迹也属正常,里头几味药劲猛,多放少放的都易改变汤药最终的作用。”
沙月正襟危坐,自有思量地说:“真如揣想,掉包方子导致患疾之人病死大有可能是在掩盖动机,其目的是宫里头的那位。”他手撑腿上,眼色一凝,“是何人要皇帝的命?”
梅鹤卿眸光一转,揉搓烫热的掌间,泰然地聆听胸前起伏的叹息,他怀里宛若纳着团烈火,烧得他唇干口燥,嗓音略哑,“是个蠢货!”
“嗯……”温离腰眼酥麻,埋首鼓动的胸口里闷闷应了一声,他撇开脸,仰面迷茫地睨着那隽秀侧颊滑滴的一颗汗珠,砸落到了躁动的小腹,不要命地往下滚。
沙月闻声微怔,惊觉有些不对。
梅鹤卿故意使了点劲儿,明明戏谑却听着正经道:“卓兰猜到是何人了?”
温离唇齿张缝哈气,眼眸揉着波眼尾勾着情,抬臂环攀结实的肩背,压抑着说:“季……季家。”
沙月转念便道:“季家若想要皇帝的命,岂会让季燃偷携虎符出城去寻援军。”
“虎符?”梅鹤卿重复一念,凤眸微敛透着不悦,他将人颠了颠扶稳,“这几日依着事多,我尚来不及多问一句。原来当日能够调遣京畿守备军回京勤王,是因季燃手里的虎符起的作用,我竟忽略了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