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净看着公子说:“属下也是这么认为,赵祥等人被抓是意料之外,他们做不到短时间内运走火药,只能暂且放置原地。”
“那么张时岂存着大量火药究竟意作何用。”温离若有所思,“这可是京城。”
莲净看着公子,二人的神情不言而喻。
“此处有陈苦夏顶着,你速速策马回府,”温离压低声,睹着上药的大夫说:“告知祖父近期恐会生变,趁早防备。”
“是,那公子接下来有何动作,属下回府后国公爷势必会问起,还需给个准话叫国公爷放心。”莲净稍微点头,放心不下这些伤重的弟兄。
温离手指冰冷,捏紧领口说:“进宫。事发到现在外边一个金吾卫没见着就算了,连个主事的官都没有,衙门里当值的衙差怎会不去官老爷府上通报,睡死的猪碰到这倒霉事也该吓醒了,这些几品大官怎么可能坐得住。”
莲净估摸时辰,说:“快早朝了。”
事不宜迟。
温离拾起蓑笠穿戴,边角淌了一地水,莲净面露担忧之色,心里明白很多事只能公子去办,所幸不再多言,想着安排两人随行,温离摇首拒绝了。
目送公子离开,莲净安抚了几句下属便掀帘牵马,顶着倾盆似的雨往梅宅赶,一路上都不曾发现金吾卫的踪迹,即便是靠近宫城的方向也没瞧见官员早朝的轿子和马车,公子说的不错,这实在太过反常了。
梅宅大门落了锁,莲净连敲五下,守夜的家仆披着蓑笠,确认暗号方才开门。家仆见莲净第一眼心下难免一惊,忙问:“您这是怎么了?”
莲净交过缰绳叮嘱家仆把门关紧,“出大事了,你交代下去,让守夜的弟兄打足精神,以防不测。”
“是!”家仆拉着马绳说:“阆居半个时辰前来了个报信的兄弟,说林大夫回来,但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妙。”
莲净神色一凛,用湿透甚至是已经渗水的衣袖擦了把眼睛,问:“怎么回事,说清楚!”
家仆赶紧回答:“具体属下不清楚,那兄弟是阆居的,敲门时穿的是金吾卫的制服,开门时属下还吓了一跳,就像您这般浑身没块干的,急言急语地称要见您,我说您不在,他就要见国公爷,属下担心是万分火急的事,便领他去了。”
“他到底有什么事需要见国公爷,既然林大夫回来了,那风荷呢?”莲净走进廊道,家仆身后紧跟着。
“他言辞小心,别的话没说,就说林大夫情况不妙。”家仆道:“关键是他居然穿着金吾卫的制服,属下知道不简单所以不敢再多问。”
莲净的衣袍不知被雨水浇透了几回,他顾不得浑身的湿重感,甚至忘记了春雨的寒凉,心急地赶去国公爷的苑子。
◇附离狼也(六)
温离快马加鞭回宫复命,途中遭刺客前后围堵,他及时勒马眼下情形进退两难。
十数名黑衣人骑马夹击,他们没有进攻的意思,仅仅是驱马缓缓逼近被堵截在中间的温离。温离勒住躁动的骏马,寒鸦渡不安分地踱蹄,喷洒着闷热的鼻息,保持蓄势待发的劲头。
雨幕昏暗映着浓稠的黑影,温离一手摁在刀柄,警惕对方随时发起的攻击,他镇定喊道:“阁下有意在此拦截温某是有何目的?”
领首的黑衣人夹马肚上前道:“恭候多时了,张大人有请。”
温离脑海闪过张时岂的名儿,“温某不去呢?”
前后的黑衣人赫然拔刀出鞘,领首之人罢手示意勿动,毋庸置疑地说:“温大人不必为难小的,张大人说了,您会去的。”
温离犹豫片刻松开摁在刀柄的手,冷然道:“好,带路。”
“还请温大人下马,乘马车前往。”领首扯动缰绳测开身,一辆马车缓缓穿过黑衣人的列队。
“行。”温离翻身下马拍拍马背,寒鸦渡立刻奔入夜雨,黑衣人来到跟前卸掉他的佩刀,蒙上了眼睛。
马车兜兜转转半个时辰,温离被人扶下马车,引进了一间屋子,摘下眼罩时,羸弱的烛光散落了眼眸里,他深深闭了闭眼,方看清木桌对面肥胖的男子。
男子小眼眯着,像是朝温离笑,他摊手道:“温大人请坐。”
温离褪去蓑笠,黑衣人接过退到门口把守,只留了张时岂一旁的人伺候斟茶,侍从端给温离一只手炉,张时岂神态轻松地说:“宁将军说您怕冷,早在半刻前我等便命人给您准备了暖身的手炉和热茶,您喝口茶去去寒。”
“宁将军是何人?”温离只要了手炉,堤防着没有碰茶,“温某不记得。”
张时岂靠着太师椅,侍从给他递了茶,他就着抿了口,仿佛是在告诉温离这茶没毒,“听闻温大人失忆了,看来不假。”
“温某无官职在身,不敢称‘大人’二字。”温离抱着手炉,隐约嗅到一丝香气,他目光在屋内寻了一圈,张时岂燃有檀香。
“温大人是武朝四品重臣,亦是和宁将军有患难之情的故友,称呼一声‘温大人’有何不可?”张时岂微笑道。
“你是武朝人?”温离眼神越过烛光,凝视着张时岂发黄发油的脸,“在京城两年之久,藏得挺深。”
张时岂眼珠子动了动,说:“温大人过奖了,行大事者势必要隐忍为先,只要温大人无性命之忧,我等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温离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微嘲道:“承蒙尔等看重温某,不知留着温某是有何用?”
张时岂神色不动,恭敬有加地说:“温大人此言差矣,若给宁将军听去怕是会寒了将军日夜挂念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