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可是这一片很少下雪的。”
“那就去别的地方,”他缓缓走到她的身边,轻如霭的雪落在她的发端,穿过血肉,沉入她的骨骼,“如果我是你,我会去崇州。”
“崇州,好玩吗?”
“适合你学成杀人的本事。”
“听起来是个好地方。”
日后的路还未明朗,他却先想到了以后。
他问:“你喜欢什么,暗器,金刀,还是长剑?”
“这个重要吗,不能随便选一个吗,我只是想要杀几个人而已。”
“随便啊,”宋繁声笑了,摩挲着右手掌心的薄茧,低声说,“要这么说的话,那你听说过天下第一剑吗,小玉姑娘,下山了之后……去学剑吧。”
又相遇
◎“暌违日久,别来无恙”◎
白雾缭绕的寒山前,玉流站在这一端,遇丘而止;另一端,是懵懂与她对望的小瑀。
只差一步,她们就能衔接起彼此失去的过往与今后。
是过去的小瑀怕了,还是如今的玉流怕了,说不清。
双脚踩在微茫的浮云之梯上,震耳欲聋的退堂鼓敲着,咚咚咚——
玉流快要听不见了。
不知以后会如何的小瑀不再前行,她站在白雾中,睁着尚且明丽的双眼,问:“你不再朝我走了吗,还是说……你想往回跑吗?”
是,玉流又想逃避了。
但她面对着自己,却还是要嘴硬地说谎:“不是,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了,断在这里就足够了,你和我,都没有必要再经历一次后知后觉的离别。”
会凫水的人才会溺水,生于白雾中的人才会被白雾愚弄。
她知道自己还处于幻境中,可是幻境中的自己也是自己,她还那么小,就此打住,未必不好。
那段她此生都不愿再去回想的年月,卑劣得就像那夜燃烧的幽火,时冷时暖,光怪陆离,火的两边,只有她和她自己面面相觑。
再后来,她孑然走下了困了她近十年的孤山,高唱送别的是她以为初见的飞雪。
未及半空,纷纷融散。
火熄灭,雪消融的光影中,她忘了很多。
一个人,一团霭。
如此荒谬绝伦地失去,又理所当然地记起。
玉流抱着头,埋起脸,忘了就忘了,她本不该想起这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她猛地弓起背,抠着喉咙急躁地干呕起来。身如无底洞,不尽的苦楚从胸,从胃,从心涌出,如蛛网密密匝匝,苦得她想要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