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诚恳像是蒙了一层蜜糖的砒霜,玉流应当不喜这般油嘴滑舌的腔调,而且他的口吻和嗓音也很奇怪:“周公子的嗓子还没好吗,说话轻了这么多?”
他笑着捂住了嘴,咽了咽,润了会儿喉咙:“昨天淋了雨,有些着凉了。”
“是吗,”玉流说着不知真假的关怀,“那真是劳烦周公子抱病领路了。”
周承昀笑:“小事而已,玉大人可要跟紧了。”
玉流也弯着笑眼:“……一定。”
回天城中。
忍了许久的谢遥知站在玉流身侧,头一歪就说悄悄话:“玉流,周清文和周承昀是父子,人前再怎么不对盘都是亲父子。你若是信他,不如信我。”
“你?”玉流反问,“周清文不知道你和我之间的关系?”
“知道啊,那又如何,周清文比得上你?”
玉流无语了:“你还以此为荣了。”
“嘿,我本就玩玩,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认真的,认真要带着他一起找人啊。”
“不会,”她又不是傻子,周承昀于她而言始终都是一个才相识不久的陌生人,“他背后或许有周清文的示意。同朝为官,周清文笃定我不敢拿他儿子怎么样,我也的确不能把他怎么样,容我后面再想想。所以到时候你把他给我弄走,用你的人,在我进去前。”
谢遥知抖着嘴:“啊,我的人?”
玉流戳破他的伪装:“别装了,你以为我会信你单枪匹马闯邳州?还帮周清文破案子?省省吧,我又不是十二三岁任你骗。”
府衙和外侯官都找不到的人让谢遥知先找到了?她可不信。
谢遥知差点吓坏的心缓了回来:“这都被你发现了,真是没劲,行,就当是你帮我隐瞒的回报,不过……你真要进去?”
“一座山而已,我总要进去的。活着的人也好,死了的尸也罢,我总要把诸几找到,回去交差。”
“可是那山里,”谢遥知不放心,晦涩道,“你也该听过那些阴邪的传闻。”
再听见传闻二字,玉流嘲弄道:“你也说了那是传闻,传闻真真假假,听听就过了。”
他们都知道玉流要进哪里去。
邳州城中几乎所有知情的人都在装傻。就这么一座小镇,用脚趾头都能想出失踪的诸几会被困在哪里——唯一没有搜查过的,是那座山。
山,禁山,也就是包打听劝诫她不要去的那座山。她一定要进去,在进去之前,得先把领路人给解决了。
玉流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唉,周公子,我们要不要去那儿看看?”谢遥知在玉流的暗示下叫住了走在前头的周承昀。
今日的周承昀有一抹天真在:“去哪儿?”
谢遥知:“那条巷子里,藏人嘛,就该在那种地方。”
周承昀若有所思:“也对。”
极短的一瞬,玉流只见一抹黑影闪过。谢遥知有自己的门道,就算再好奇是谁,她也不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