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慌不择路,选了最蒙昧无知的法子,她将那颗心丢进瓷窑中,心火烈烈,制成易碎又坚硬的红瓷。
于宋繁声,他在山里的时间不多,彼时她深信不疑,只要装得巧妙一些,便不会让他生疑。
于她自己,怀着红至发黑的瓷器,恶念如怨鬼加身,相似出身的两个人,却是云泥的极端。相处越久,她就越想将他拽入苍山白雪下的幽幽泥潭。
得不到,想毁掉。
她深知自己并非正人君子,学不来风清月明的做派。于是乎筹谋数月,想出能过眼的残局,还没等布下,他竟然将性命拱手相送。
而她念着那点轻如柳絮的情分,选错了路。
她当时,真该补了那一剑。
当然,现在也不迟。
所以师兄啊,你到底在算些什么。
要问吗,不知道。
是真是假,每一个答案都会要她的命。
玉流如身陷囹圄,进退不得。
此心此情,甚是荒谬,三年之后,她竟然还在为一个死人心焦。
她不想如此,满不在乎道:“若无法回头,便无法回头。”
反正她早已无路回头。
闻言,不鸣沧桑的脸上露出些许惊异。
“我先回去了,住持不必相送。”阴阳面再要紧,都紧不过她的家事。
“哈哈哈哈哈哈……”不鸣兀自在她身后大笑,干涩的笑声似乎要将自己撕裂。
几声大笑之后,不鸣拭去释然的老泪,叫住她:“玉大人不去问佛了吗?”
“不了。”问佛不如问人。
不鸣挽留:“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不拜佛,看一看也行。”
“住持还有要说的,”玉流品出不鸣反复无常的相邀里那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深意。她停下来,回头道,“说实话,我认识的长辈里,您是头一位这么能讲的。”
不鸣笑笑:“就当是老人家熬不过孤苦的岁数。”
他说得轻巧,心中隐隐的不安却让玉流不想再继续应付:“老和尚,不要和我打哑谜。”
“是不是哑谜,玉大人一听便知。”
玉流静默半晌,审视他:“住持是在求我吗?”
“是,老衲在求玉大人。”
“呵,”玉流轻笑,“难得住持求人,行,我听。”
“那就等等老衲吧。”
不鸣这一次走在了玉流身侧,老和尚眉眼半垂,声音不高不低,紧绕二人。
“三年前的七夕佳节不是个好天气,京城日夜不分,雷雨交加,狂风呼号,寺中不少百年古木被拦腰斩断,老衲不得已闭门,然而却有人冒着暴雨叩响寺门,一位江湖游侠打扮的年轻人说想来敬国寺求一份吉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