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直到深冬时节,京城下了第一场雪,季云芙都再未听到“宁峋”这两个字。
初雪这日,刚巧是腊月二十三祭灶节,亦称“小年”。
季云芙与谢家两姐妹正在暖炕上剪窗花,雪纷纷扬扬落下。
待几人将窗花贴好,院中的雪已堆积了薄薄一层。
谢玉墨畏寒,不愿出府,便只有季云芙与谢挽月二人披着斗篷上街买糖瓜。
府里也备了糖瓜,但谢挽月非说下人置办的不如自己买的酥甜,无论如何都要将她往街上拽。
虽然下雪,但街上的行人一点儿都不比平日少。
两人撑着伞,在一家点心铺子前停下,谢挽月挑了几样糖,杂七杂八的总归加起来也就几两。
一路走,一路掰着糖块往嘴里送。
两人随心在街上闲逛,等回过神去看周围景致时,忽地发觉此地与北镇抚司仅隔着两条街。
北镇抚司,谢西泠近来审案,便在此地。
季云芙还从未去过,倒是谢挽月,先前季氏让她送过几次东西。
心随意动,季云芙掂了掂她手中那份打包好的酥糖,油纸包着,油纸外面对角绷着两条细细的麻绳。
“要不要给表叔送些糖?”季云芙问。
谢挽月笑她,“先前不是你说,外面买的,和府里的糖瓜无甚区别,你眼下为何又要专程去送一趟。”
季云芙当然不好意思说,是她走到了这里,突然就想见她。
她戳了下谢挽月的腰,佯装嗔怒道:“你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谢挽月嬉皮笑脸的应,“北镇抚司我熟,走,我带路!”
经人通传后,不过半炷香的功夫,谢西泠便出来了。
一旁的锦衣卫不仅对谢西泠满脸敬畏,就连对着他身后的谢九,都十分恭敬。
季云芙盯着由远走近的人,心中生出片刻恍惚。
她并??非未见过谢西泠身着飞鱼服的肃然模样,只是在别处见他时,远没有见他从庄穆的镇抚司内一步步走出来,瞧得令人震撼。
一开始他的神情十分冷肃,直到走近了看到季云芙,眸中才露出一丝柔和。
季云芙来这里完全是一时冲动,眼下人站在北镇抚司门口亲眼看到他,才开始犹豫大庭广众下,该如何与他相处。
然而不待她多想,对方已走到她身前站定。
他在自然不过地从她手中接过她的伞,微微举高,罩在两人头顶上。
不远处传来几道不甚明显的低呼声,像是在刻意压着声音,但季云芙还是听到了。
“这还是咱们的谢指挥使么?”
“我居然看到咱们老大在给一个姑娘撑伞!”
“这位姑娘应该就是谢指挥使的亲妹妹吧。”
“除了嫡亲的妹妹,哪家姑娘还能有这般待遇!”
季云芙听着,面皮逐渐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