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岭的黑风寨,依险而建。黑熊岭的山势,就像个仰面倒卧的黑熊,山中恰有四根粗壮的石柱,恰似黑熊的四爪朝天。黑风寨,就建在四只爪子中间,突起的肚腹处。肚腹外,便是百丈悬崖。土匪们在四根石柱中间垒石为壁,堵死了三面,只留下对着熊头的那一面。熊头与石柱距离约有三丈,原本用铁索连接两端,做了个固定浮桥,方便土匪出入。三十年多前,官兵便是从那座浮桥,闯进的黑风寨,将饿得头晕眼花的土匪,如砍瓜切菜一般,杀了个干净。黑风寨就此荒废。如今这拨土匪占了黑风寨后,便将老旧的浮桥作了改进。土匪们绑了二十多个工匠、木匠还有铁匠,逼着匠人们做出能收能放,可供出入的吊桥后,便将这些匠人一刀砍杀,扔到了悬崖底下。每到夜晚,吊桥便会收回。收回后,黑风寨便成了四面临崖的孤岛,安全得很。再也不用怕有官兵能趁着天黑,摸进寨子里。所以,原本土匪寨里都有的夜间巡逻也没了。酒足饭饱,再寻欢作乐完,一寨子的土匪们,便个个睡得四仰八叉,呼噜声此起彼伏,震天响。细雨一行,遁着呼噜声,摸到了黑熊头的位置。站在崖边,苗妩打量着隔着几丈远距离,孤零零的一座悬崖。“这个黑风寨的位置倒是选的好,天险之地,怪不得易守难攻。”细雨拍拍大白,“大白,你去,先飞过去,探探消息。”据她听书得来的经验,不管干什么,都要有个打前哨,查探消息的。以前是纸鹤,纸鹤失灵后,大白正好接上。完美!接到指令,大白展翅欲飞,又被细雨拽住翅膀,生生拖了回来。“急什么急,本将军还没交待你呢!”细雨神情严肃,“大白,此去查探匪窝,你一定要小心,切记不能被土匪看到踪迹!”“若是被土匪捉到,那你就太没用了!”前一句,大白“嘎”了一声,后一句,大白“嘎嘎嘎……”细雨什么意思?它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被土匪逮住?细雨这是瞧不起它!“……嘎嘎,嘎嘎嘎!”细雨被吵得受不得,连连摆手。“好好好,你厉害,你最厉害,赶紧去!”玄卿抱着胳膊,站在背后。他真想飞起一脚,将这小道士踹进崖下去。有猫妖在,小道士不会有事,但能吓她一吓,也是好的。但是……他抬眼,看看头顶。夜幕上,云层又渐渐厚了起来……大白回来的很快,冲着细雨“嘎嘎”几声,还摇摇头。细雨神情严肃,盯着它嗯嗯几声,对苗妩道,“苗姐姐,大白说了——土匪窝里,土匪们都睡熟了……”“嘁!”玄卿实在没忍住。“老长虫,你嘁什么?”细雨耳尖,顿时转头,对着他怒目相向。大白与细雨同仇敌忾。这只蛟妖,扯过它脖子,差一点就把它掐死……不是好妖!玄卿的折扇,不知何时又摸了出来,正在扇来扇去。他折扇一指,“就那呼噜声,比雷声还响,还用得着去探查?”“哼,”蛟妖不屑,“听声音也该知道,那帮土匪早就睡得熟得不能再熟了!”“你懂个屁!”细雨回敬。“老……我怎么不懂了?”玄卿气恼。细雨哼了一声,“大白做的,若在军中便叫作斥候!斥候是什么,你懂吗?不懂吧,连斥候是什么都不懂,瞎逼逼什么?”玄卿扇子一合,指着她抖抖抖。他怎么就不懂了?他好歹也在俗世游历过十几年,小道士也太瞧扁了他。玄卿正欲给自己正名,细雨却没耐心搭理他。“去去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不想跟,你就在这里等着好了!”她还要忙着救回村中被劫掠之人,蛟妖这不知轻重的,一边玩去。玄卿:……又想甩掉他?休想!“哼!”蛟妖不爽的哼了一声,手中折扇摇得哗哗响。“冻死你个老长虫。”细雨小声嘀咕一句,跳到苗妩身边,“苗姐姐,快,快带我过去。”身形一晃,一袭红衣的猫妖,还有裹着个大棉袍,穿得像个熊的小道士,身影就消失在熊头崖边。崖边只留下个小鹅妖,还有个大蛟妖。“怎么,小道士把你忘了?”玄卿扇子一合,朝大白瞟了一眼,“这么没用的小鹅妖,养来何用,不如……”“嘎!”大白吓得翅膀上的毛都炸了起来。扑棱棱,它拼命拍打翅膀,飞向黑风寨。“哼,吓唬我?”玄卿没动,嘴角微挑,“我吓唬你的鹅!”此时,细雨和苗妩已经进到黑风寨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股臭味。寨子里,乱七八糟搭建着用木头和石头垒起来的房子。每间屋子里,都传出了如雷的鼾声。细雨踹开一间屋,就往屋里进。眨个眼的功夫,就见她捂着鼻子,连蹦带跳又从屋里窜了出来。“臭死了!哕,臭死了!”苗妩早已避到上风口,此时正好整以暇,欣赏着被臭气熏到的小道士。哎,明知是土匪窝,一群粗野汉子,寨子里那股淡淡的臭气更是无处不在,那屋中是何境况,还用想吗?怎么会连想都不想,一脚踹开就要往里进?不臭到她,臭到谁?屋里太臭,暂时不想进,细雨开始在寨子里,一间屋一间屋的转悠。转悠到寨子最角落的几间低矮狭小的屋子时,细雨没听到呼噜声。她一挑眉,一脚踹开了单薄的木门。屋门被踹开,从屋里传出几声惊呼,有大人的,还有孩子的。细雨摸出夜明珠,往屋里一照。光秃秃的屋里,横七竖八躲着二十多个妇人,有的妇人怀里还搂着年幼的孩子。这些妇人皆神情麻木,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被土匪劫掠来的人,找到了。“哎,你们可是红柳村的人?”:()细雨骑驴入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