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哪怕是做戏,也总比现在这样好。说句大不敬的,虽然他是君、萧珩是臣,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没实权的亲王,萧珩却已是陛下心腹,禁廷尉大都督。
即便陛下也不会这么不给萧珩面子,齐王有什么资格如此?郑永眸色微沉,开始考虑是否要把郑家跟齐王绑在一起。
虽说郑家因郑皇后的关系,天然跟齐王绑在一起,可世家联姻繁杂,并不是说郑皇后是郑家人,他们就一定要占齐王。
郑永思忖着天和帝那几个皇子,发现除了齐王,似乎也找不到比齐王更好的皇子——或许他们可以跟萧珩一样,当个纯臣?
萧珩微微一笑,“没有大王铁腕镇压,这些人也不会这么老实。”他来这里又不是为了齐王,齐王说什么,他都无所谓。又不是自己儿子,还要自己费心教导。
萧珩这话让齐王神色稍稍缓和,不自觉地谦虚道:“这些官就是要强硬才能压下去。”
要是换成别人,齐王还不一定因为一句话就心情好转,可说话的人是萧珩,这位何曾给过天和帝以外的人面子?他愿意奉承,就代表自己分量足够,这让齐王甚是满意。
魏肃惨不忍睹地移开视线,前世就因为齐王蠢,才会借着他上位,但是看他在自己面前犯蠢,和在萧珩面前犯蠢还是不一样的。
再说前世他似乎也没这么蠢?对萧珩一直很戒备,从来没有因为他说几句话好话就放下戒备,是自己前世太想仰仗齐王,所以才会美化他吗?
魏肃不禁有些疑惑,其实他忽略了一点,前世他接近齐王时,这位已经为君多年,甚至天和帝在临终前也亲自教导过儿子,虽说本性难移,可他行事比现在要成熟太多。
现在的齐王年纪是不小了,可心智、行事方面,就跟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一样,一心只想让父亲另眼相看,没有别的多余想法,这样的人自然玩不过萧珩。
萧珩请齐王入书房,主动将自己查好的账册翻给齐王看,“这些事务还要大王来处理。”
齐王没想到萧珩会这么好,将事情都处理差不多了,再交给自己处理,这不是让自己白占便宜吗?他有那么好心?齐王狐疑地望着他。
萧珩坦然一笑,“内子临近生产,我想早日回去陪她。”
萧珩这话让齐王恍然大悟,魏肃脸色却微微变了,玥儿要生产了……
齐王笑着说:“对,我都忘了表嫂有身孕了,表哥想回去就回去吧。”这么一把年纪了,才有子嗣了,难怪会如此儿女情长,齐王巴不得萧珩越儿女情长越好,这样自己就少对手了。
中秋家宴(一)
齐王的话让魏彦第一次有些色变,听到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心中百味杂陈,自己跟妻子总是欠那么一点缘分,前世她跟了赵王,这辈子更是阴差阳错嫁了萧珩。
她为他们生儿育女,而自己前世苦求她能为自己生一个继承人,她却迟迟不孕。魏肃双目微垂,这一次他定要早日夺回妻子,她注定是他的人。
萧珩瞥了魏肃一眼,压下了心中杀意,还不是时候,暂且再忍忍这小子。
郑永欲言又止,他大概猜到了齐王的意图,是想将萧珩功劳都揽下来了,可陛下又不是那种偏听偏信的人,他们在这里做什么,难道瞒得住陛下?
郑永也不觉得萧珩会给别人铺路,就算陛下不知道,他也会用各种手段让陛下知道,大王这次是给别人当了垫脚石。
郑永暗暗叹息,但也没有提醒齐王,他不会听自己话的,现在只希望这次回去,姑姑不要迁怒自己。
郑永暗自思忖着,缓步走回自己的院落,正想唤来僮儿给自己打水洗漱,就听僮儿道:“郎君,裴郎君找你。”
郑永一怔,“谁?”
僮儿说:“就是萧大都督那边的裴郎君。”这僮儿是郑永的心腹,八岁就在郑永书房伺候,非常聪明伶俐,身手也不错,他也是郑永这次唯一带来的下人。
郑永从小被祖父、父亲精心教导,知道赈灾有多不容易,他是做了吃苦准备的,奈何自己做好了准备,大王却没做好这个准备。
“裴彦?”郑永俊眉微挑,他过来做什么?理智告诉郑永,自己不应该私下见裴彦,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吩咐僮儿道:“请他去书房稍候,我马上到。”
僮儿给他打了热水后,屈身退下,去招待裴彦了。
在书房的裴彦也正在考虑,郎君怎么看上郑永了?这位能力是还不错,可他是郑皇后的侄子,天然的齐王党,难道还能跟他们站在一起不成?
裴彦出身寒门,在官场几乎被世家子垄断的大环境下,大部分人的前途一出生就决定了,只是裴彦生来反骨,不甘心自己只成为世家官员的工具,才投奔了看似前途注定的萧珩。
萧珩是孤臣,是天和帝为下任皇帝打造的磨刀石,注定没有好下场……这些话在朝臣中流传不知多少遍,但那又如何?说这些话的人也只敢私下说,从来不敢在萧珩面前放肆。
孤臣注定没好下场又如何?那些不当孤臣的也未必有好下场,官场如战场,稍有不慎轻则去官、重则连累家族,能真正含笑乞骸骨的高官又有几个?所以他义无反顾地投靠了萧珩。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没错,他跟对了明主,尤其是最近他发现郎君居然心有所图时,裴彦更兴奋了,男儿在世,谁不想建功立业?
郎君这事要么名垂千古、要么遗臭万年,反正怎么都会在青史上留一笔,这样也足够了,裴彦比之前更忠心妥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