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上灯,永寿宫里就开始摔茶碗了。
老规矩,永寿宫的宫人大气不敢喘,趴在地上用布巾擦地板,唯恐遗漏一片稀碎的瓷片。
郑嬷嬷已经在给皇后娘娘拍背抚胸了。
皇后娘娘心疼病已经犯了,太医和陛下已经开始往永寿宫来了。
祁国公府也不消停。祁国公气得差点摔了手中的茶碗,再是老谋深算,这会儿对着两个孙子也提高了声音:
“谁让你们这麽干的!”
干就干了,但——
“找了这麽个不中用的人,弄了这麽一出,拙劣,拙劣至极!”
一旁山羊胡子谋士劝说道:“国公爷息怒!也不能怪三爷,那个沈罡风咬着不放,也确实该敲打!”
“敲打?是这样敲打的?这是敲打人家呢,还是往人家手里递棍子,让人家往咱们头上抡呢!”
书房里落针可闻。
山羊胡子看着国公府下头这两位爷,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麽。这位三爷就是这样了,但就是这位未来的接班人,比当年的九爷也实在差得太多了。
祁国公显然也再次想到了祁煜,他没有再看祁青宴和祁青斌,摆了摆手:“下去吧!”
待到人出去,祁国公重重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烛火,低声道:“如果小九还在小九”
见祁国公这个样子,山羊胡子谋士也跟着叹了,一副要落泪的样子。
祁国公再次摆了摆手,一字一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
山羊谋士赶紧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国公爷的意思是?”
“这大半年,眼睁睁看着国公府声誉日下,宋晋一步步走高宋晋,就是赵廷玉死死熬在内阁里的指望!”
闻言,山羊谋士悚然一惊!
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跃入脑海,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看向祁国公,颤声道:
“莫非赵阁老的意思,竟是要熬着等宋晋攒够资历,扶他入阁,然后、然后——”
后头的猜测他根本说不出来,这太——不可思议,近乎疯狂。
宋晋才二十四岁呀!
祁国公哼了一声,接过话继续道:“然后继续熬着扶着,推着他问鼎首辅之位!”
“不可能!吧?”
山羊谋士声音都打颤了。
烛火下,祁国公横亘皱纹的脸狠狠一动,再次哼了一声:“赵廷玉这个人,老夫了解。要不是存着这个指望,他早就熬不住了!”
山羊谋士白着脸。
二十四岁呀!赵阁老他熬?怎麽熬?熬多久!赵阁老已是快八十的人,身子还一直不好!他总不能再熬上二十年吧?!
灯光下,谋士的嘴角抽动,觉得有点好笑,可又惊心,笑不出来
他看着祁国公,瘦脸再次一抽:“还是还是他以为以为大周能出一个不足四十的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