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月紧紧抱着他:“佑安,你知道阿姐何以叫做‘怀月’么?”
“我父亲原是要与我取名为怀玉,望我如同玉石般刚烈坚硬,可他后来到底觉得‘宁为玉碎’这样的字眼过于惨烈,不过只是亲者痛,仇者快的恨事罢了,遂与我改名为怀月。佑安,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引刀一快,血溅十里,万事皆空,可却只会让爱你的人痛不欲生,恨你的人鼓噪高歌。”
“你当阿姐自私也好,阿姐只望着你好好活着。活下去,一定便会有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元佑安听到此处,到底是不再言语,只埋在苏怀月怀中呜咽流泪。
半晌,终于开口道:“阿姐,我渴了,想喝水。”
苏怀月连忙转向了崔妄,崔妄却道:“这可不成吶。净身房的说了,这两天是关键期,可不能饮水。否则伤口感染,危及性命,我却不好与陛下交代。”
这回苏怀月却也不好坚持,元佑安又道:“阿姐,我的手好痛。”
苏怀月低头一瞧,元佑安两手给反绑在椅子上,不能动弹丝毫,此刻手腕已经被绑出来淤青。
于是便向崔妄请求解开元佑安的绳子。
崔妄本来是防着这小太子发疯才给绑上的,见此刻苏怀月似乎将人安抚了下来,便给那几个小吏使了个眼色。
孰料锁链一解开,元佑安不知从何处立即摸了块碎瓷片出来,就往自己脖颈处扎去。
好在是苏怀月离得近,情急之下只把手横伸出去挡着,那碎瓷片扎在她的手心,立时划出一道血痕来。
宋白砚本来站在一旁一直默默听着,这会儿不免抢上几步将元佑安手里的瓷片一把打开。余下小吏们回过神来,立即扑上来将人压住。
崔妄在旁冷笑道:“何苦呢?这样的碎瓷可割不开你的脖子。好话赖话你听不懂,届时可别怪我无情,将你在这椅子上捆上一辈子。”
元佑安浑没将他的话听在耳朵里,只惊惶看向了被割伤了手心的苏怀月。
苏怀月忍着痛,仍过去轻轻抚摸元佑安的面庞,轻声道:“佑安,你还记得阿荇么?阿荇知道你还活着,她也很高兴。她答应我了,会和你一起好好活下去。佑安,你想想阿荇啊。”
元佑安到这时终于神色微微松动了几分,泪流满面,问道:“阿荇?她还活着?”
苏怀月轻轻点了点头,还待要说什么,门外忽走进来一个小吏,在崔妄耳朵边上悄声说了几句话。
崔妄咳嗽了一声,便打断了两人道:“苏娘子,你的手受伤了,来包扎一下罢。”
说着便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二人出牢房。
苏怀月寻思着大约也是探监的时辰到了,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想想阿荇”,便也无奈走了出去。
入得一个房间,中间架了一座屏风,屏风前摆了桌椅,几人便在此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