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为何,听在苏怀月的耳中,心中却有一阵无由来的不祥之感。
她起身正要退出去,皇帝的声音又响起来:“留下来,陪着朕。”
苏怀月但觉那颗心又“噗通噗通”直跳起来,回身过去,皇帝依然带着那样浅浅的笑意看着她。她脸上的灼热更盛,默然在皇帝对座坐下来。
皇帝靠着几案,同她问了些太后的情况。苏怀月不敢再看皇帝,垂着眸子一一答了。不知不觉,皇帝渐而没了声音。
苏怀月抬眸一瞧,萧听澜竟以手撑着额角,靠在小几上浅寐起来。这会儿她偷偷打量,注意到皇帝眼下竟有一片青色,那模样瞧起来倒甚是劳累,
苏怀月心中没由来又是一阵隐隐的惶恐,这几日皇帝夙兴夜寐,可是外头出了什么要事?
皇帝在傍晚时离开,那时太后仍然不见得好转。
直到第二日凌晨,天方蒙蒙亮,到底有些否极泰来的意思,太后苏醒了过来。
苏怀月那时趴在床边,听见动静立即惊醒了过来。
太后昏昏沉沉地先喊了一声”皇帝“,随后又叫了一声“彤儿”。
张彤儿守了上半夜,正在隔间休息,苏怀月连忙把人喊过来。
太后拉着张彤儿的手,声音虽轻,倒还清醒:“…以后要懂事一些。你那些个哥哥都是不成器的,你父母老了,往后你便是家中的支柱。哎,舅母唯一的心愿,就是在京城给你找个能体贴你、帮助你的好姑爷。你表哥脾气不好,你们两人实在是…”
张彤儿只是哭得泣不成声:“舅母,你一定能好起来的,你还要看着彤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呢。你说过,还要给彤儿送很多很多嫁妆,你可千万不能食言…”
赵太后怜爱地摸着张彤儿的额头:“好了,舅母这不还没死嘛。哭成这样,丑得紧。”
张彤儿立即“呸呸呸”三声:“舅母你不许说不吉利的字。”赵太后笑了笑,看向了侍立在一旁的苏怀月。
苏怀月正拧了条热毛巾来给她擦脸。
这几日里,赵太后昏昏沉沉醒来,这苏家小女都劳心劳力地守候在她的榻前。如今仔细打量,那眸子里熬得尽是血丝。
她同这苏家小女说来也并无什么特别不一样的交情,可这苏怀月却比那亲生的女儿还要更贴心三分。
赵太后心中一时动容,牢牢握住了苏怀月的手:“阿月,你是个好孩子。哀家老了,年纪大了,管不动这样一个偌大的宫城了。也,也管不动皇帝了…”
“阿月啊,往后便还得劳烦你,替哀家…”
苏怀月直觉赵太后要讲出一些她现在尚且还无法承担的话来,只打断道:“娘娘这几日都没怎么进食,如今醒了,便吃点儿东西罢?太医说了,娘娘病了一场,急需好好补一补。”
赵太后自来性格就坚韧,这会儿虽然全无胃口,也强逼着自己喝了点粥,吃了几块虾。折腾了这么一会儿,赵太后渐而又觉得疲倦,便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