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彤儿眉心紧蹙,看着苏怀月的身影远去,停在了她的皇帝表哥身前。
旋即她表哥不知对苏怀月说了些什么,便瞧见苏怀月一脸诧异的模样,随后小太监奉过来一支笔递到苏怀月跟前。
柳眉不知何时也走到这窗槛前面了,便听她细弱的声音传来:“大约是道长为陛下做了符法,需有人为陛下点符。”
她话音落下,果然便见苏怀月上前一步,径直走到了皇帝身边。
皇帝微微后仰,抬起来面庞,苏怀月则半弯着腰,以笔点了鎏金的墨,俯身,在皇帝额头上画起来什么。
冬日的薄阳从窗纱之后滤进来,成了绵软的、微凉的一团,轻轻将两人团在其间。
苏怀月提着笔,微微俯下身,靠近皇帝。
萧听澜闭上了眼,那总是如剑一般锋利而令人横生惧意的眼神便瞧不见了。眼中所及,是冬日暖阳下卸下所有防备的俊朗面庞。
苏怀月将自己的呼吸放得很轻,可一颗心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离得太近了,近到萧听澜的呼吸能轻而易举地扫到她的面颊上。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萧听澜,静谧地宛如在她眼前睡着了。
眉目间的戾气尽数消散,安静闭着眼的模样,就好像是个普通的公子哥,而非一个随意就能决定别人生死的皇帝。
她忽而便忍不住想到,多年前她在月夜下咀嚼那首词,背后便是这样一张面庞么?
“你…”萧听澜忽而睁开了眼,琥珀色的眸子在薄阳之下熠熠生辉,宛如最漂亮的宝石,激灵灵同她对了个正着。
苏怀月慌乱地将视线挪开,手中的笔也拿不稳。那滴墨水在笔锋上悬停的时间足够长,这会儿一颤,果断滴了下去,径直往萧听澜面上滴去。
好在是皇帝及时将手一伸挡住了,否则刚刚画好的符箓非得都功亏一篑不可。
“啪嗒”一声,那滴墨滴在手上,本该是毫无声息才是,不知为何听在苏怀月耳里,竟如此惊心动魄。
“臣女有罪!”苏怀月仓促退下来。
早有小太监递了锦帕来擦,萧听澜撑着头,看了苏怀月半晌,忍不住轻轻笑了一笑:“你的心跳很快…你在紧张?紧张什么?”
苏怀月脸色涨得通红,一句话说起来也没有底气:“臣女没有紧张,不过是办事不力,还请陛下责罚。”
萧听澜撑着头,又带笑打量了她半晌,随手将那锦帕丢在了桌面上:“好了,朕也不会为这事就杀了你。起来罢。”
皇帝说那句“杀了你”时,说得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