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并且会一直恪守,”我仰头望向邓布利多肯定地答道,“不管是否继续留在学校里。”
短暂地沉默。
“听说……他们在森林里的战斗后失去了踪影……”斯内普隔着桌子迟疑地问道,“波特和布莱克家的黑狗。”
“我猜想他们大概已经安全了,”我知道他想问什么,没有卖关子,“我在森林里碰见了他们,西里斯走前留了一张给自己施了追踪咒的地图,上一次看,他们已经出了欧洲。”
“听起来很像是黑狗会干的蠢事,”斯内普淡淡地讽刺道,然而声音却透出了些许轻松,“地图呢?”
“已经毁了,留下它太不安全了。”
“爱总是会让人时不时地陷入盲目的困扰与不理智,这大概是它最大的欠缺了。”邓布利多仿佛是在评价西里斯留图的行为,又像是在暗指我试图放弃校长职位的提议。
他转向斯内普,“西弗勒斯,你更加地专注,我相信卡莱尔往后会时常需要你的建议。在学校的事上,我希望你们能相互扶持。”
“更专注?”斯内普挑着眉,懒洋洋地反讽道,“听你的意思就好像这是在指像我跟你这样的……孤家寡人?”
邓布利多不再说话,只是微笑地望着他,不变的神色中却明晃晃地显示出“当然啦,不然你以为呢?”的意思。
这让斯内普不得不多想,臭老头是不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讥讽在无声地内涵自己。
“谁不是孤家寡人?”这个情感用词触动了突遭打击变得格外脆弱敏感的神经,我郁郁地叹气道,“邓布利多教授,斯内普教授,现在又多了亚克斯利教授……霍格沃茨装满了心碎的人呐。”
“这里没有心碎的人,”斯内普深吸口气,再一次郑重重复道,“没,有。除了你。”
他平复了下情绪,过了会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宽大的袍子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我,“这是邓布利多之前交给我的,我想,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我接过盒子打开,惊愕的发现冈特的戒指正完好无损地扣在盒子里。
“教授,这是……”我侧头望向邓布利多,惊讶地问,“你没有毁掉它?”
“你觉得我会尝试再杀死你一次吗?”邓布利多轻声说,“虽然不知道汤姆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相信一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多给他一点时间吧,卡莱尔,也多给自己一点信心。”
“我会的,教授,”我紧紧捏着冰冷的戒指嗫嚅道,金属戒托硌得手生疼,然而也比不上心里泛起的刺痛,再一次发现自己让volde深深地失望了的心痛。
……
冉冉升起的太阳为起伏的山峦镶上了一条耀眼的橘黄色光边,结了霜的草地在晨曦映照下显现出一片毫无生气的灰色,当鞋子踩在上面时,不断发出僵硬的嘎吱嘎吱声。”
“我以为你会留着复活石,”冰冷的空气像针扎在脸颊上,我哆嗦着轻声问道,知道他肯定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一次我去玫瑰园见黑魔王,”斯内普答非所问地描述道,“他问我是否知道比心爱的人死去更令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我没有出声回应,只是随着狠狠揪起的心抿紧了唇。
“那就是知道心爱的人不再爱自己,”斯内普没有在意我的沉默,继续道,“黑魔王认为我与他感同身受才愿意透露些许心里的只言片语。”
“他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我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头发粗暴地别到耳后,心里又是难过又是生气,“还喜欢对自己得出的结论深信不疑,不管有多荒谬!”
“黑魔王也许是被自己的多疑困扰,”斯内普含糊地说,“但我不是。我已经见过她的灵魂,也得到了她的答复。”
“西弗勒斯……”
“我还没有脆弱到需要得到安慰的程度,亚克斯利,”斯内普说,“真相很残酷,但我终于明白了,明白复活一个不爱你的人只会让她恨你。所以黑魔王错了,”否定黑魔王的话似乎很难说出口,但斯内普仍旧很艰涩地继续说道,“比心爱的人死去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让她仇恨你。”
我望向他的侧脸,阳光洒满另一面的脸颊,在深深的眼窝中留下了道浓郁的阴影。
“他恨我,”在难过的情绪还未涌上心头时,压抑了一晚的泪水已经划下脸颊。
“黑魔王不恨你。”
“你不明白,”我声音颤抖地说,没有焦距的目光望着远处的禁林,“他看着我的眼神,里面全是恨意……他希望我也恨他,所以才将森林里的麻瓜都变成了阴尸。这都是我的错……”
“不巧的是,我听到的消息说那群麻瓜还活着,只是在格林德沃长期的夺魂咒侵害下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斯内普瞥了眼身边人将信将疑的神色说,“大概是恐惧又不明真相的人传出了这样的流言。黑魔王从不做没有意义又白费功夫的事,大局已定,他犯不着再制造这种麻烦的武器了。”
“他为什么要骗我,”比起听说他杀人,被骗似乎更令人难受,我的情绪更加地低落了下去,“他希望我恨他,也就能有充分的理由同样恨我?”
“他不恨你,”斯内普重复道,一手指着黑湖边掩藏在稀疏的林木后边的墓碑说道,“也许他恨的是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让你选择自伤的方法去解决问题。让你恨他,不如说是一种他对自己的惩罚,最严酷的惩罚。”
我独自朝着白色的大理石墓碑走去,感觉胸口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那是一种真正的压迫心肺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