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只是一场梦境,我知道那对亲历的你们来说有多真实,”邓布利多走到中间的空地上,挡在两边之间,转着身子解释,温和的声音里带着令人信服的坚定,“但我们不能因此被分裂,那才是真正中了格林德沃的计策。我们都必须冷静下来,抛弃昔日的分歧,尝试给予对方一定的信任……”
他轮番望着脸上仍旧敞露着敌视和厌恶表情的双方,深吸口气,真心希望另一方的领导人能在这种时候担负起自己的职责,而不是沉迷亲亲我我。
年轻人总是在关键时候靠不住,邓布利多沉沉地叹了口气,随即被阵吃惊的呼喊声引回注意力,他循着一众人的目光望向稍远处的树杆。
女巫明亮的发色在漆黑的环境中格外突出,月光下泛起的一圈光晕像是顶戴在头上的白绒帽。同样白色的浓密睫毛下,瞪大的瞳孔里,那圈像万花筒里的花边似的虹膜跟猫眼一样亮晶晶的,银光与闪着金属色泽的发丝在月辉下交相辉映。
若是背后多一副薄如蝉翼的翅膀,她看起来就跟几年前在舞会上见过的小仙子几乎一模一样了,哈利心想着,一边跟罗恩一起,在赫敏两侧扶持着站起来。
然而本该静谧美丽的画面却被骤然掐住她脖子的手破坏了。
哈利控制不住惊叫一声,不明白伏地魔突然发什么疯。
其他闻声望过来的目光中也多是吃惊居多,毕竟黑魔王一向对卡莱尔·亚克斯利有着惊人的包容与溺爱,甚至在此之前都没人设想过他们会反目成仇的可能。
“我是不是还在梦里?”卢修斯狐疑地皱着眉,轻声喃喃。
“又或许是黑魔王终于意识到身边不需要两个亚克斯利,”贝拉特里克斯轻轻喘着气站起来说。
但卢修斯觉得这猜测更像是贝拉含着嫉妒的报复性臆想,因为即使要去掉一个亚克斯利,也不会是漂亮的这个。
“汤姆,你很清楚,即使现在掐断她的脖子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黑魔王的目光微侧,一双蓝眼睛平静地望着他,提着影子的手臂被一只更苍老的手轻轻压着,那力道比起阻止,更像是种安抚。
“它说她消失了,”他慢慢说道,嗓音就像好多年没说过话那样滞涩。
也许其他人会困惑于他话里的两个她,但邓布利多立马就明白了,蓝眼睛因为吃惊而微微睁大了点。
他皱着眉斜睨了眼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们的银发女巫。
“它是在故意激起你的愤怒和恐惧,影子满嘴都是谎话,最喜欢鼓动别人产生负面情绪,”邓布利多轻声说,眼睛盯着黑魔王的脸,面无表情的面孔上看不出情绪,但明显急促的呼吸透露了对方此时不平静的心绪,“不要让它轻易扰乱你,汤姆。”
沉默片刻后,掐着的手指慢慢松开,影子被提起的上半身摔回地上,捂着脖子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这也是她的身体,”影子仰头望了望完全没有拉自己一把意图的两人,只能自己扶着树杆踉跄着站起来,一边不满地小声叫道,“也许再提醒一遍,能让你更好地记住收敛下粗暴的行为?”
“可以让我更容易记起许多不伤害肉身的咒语,”黑魔王慢慢说,漆黑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她,“也许你会更喜欢那些。”
“你可以试试,”影子很快地回道,“这不是在梦里,别忘记手上的魔杖是谁的,它不会伤害自己的主人!”然而它的身体还是条件反射地往后紧靠着树杆缩了缩。
“如果你没有被自己眼睛里的光眩瞎,”黑魔王用种很轻又可怕的声音说道,“会发现这里至少有十几根魔杖……包括你外衣口袋里插的那根。”
话音未落影子就迅速抬手去掏一端露在外面的木棍,但还是慢了一拍,苍白修长的手指已经先一步捏着它抽了出来,魔杖尖对着影子的脸,几乎要戳到鼻尖上。
“也许这样能帮你更好地记起卡莱尔的去向。”黑魔王轻声说道。
影子将背部更用力地贴住树杆,双手张开反抱着粗糙的树皮,它紧张地瞄了瞄魔杖尖,随着身体微微的战栗,那种撕裂灵魂的疼痛记忆又慢慢涌现。
面对冷酷的威胁,眼角倔强倨傲的弧度软了点,慢慢垂了下来,瞪大的眼睛露出抹楚楚可怜,流转的银色像是眼眶里蓄满的泪水的反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流淌出来。
脑海里倏然划过梦境里的那个雨夜,想哄骗自己放进门的卡莱尔也带着同样希冀祈求的表情,情绪波动牵引着魔杖尖很轻微地摆了摆,但也仅此而已,黑魔王还没有忘记现在这具身体里装的是谁。
“邓布利多,我还是你最爱的学生,”她可怜兮兮的目光转向一边的老教授,委屈地吸了吸鼻子,“难道你要旁观这个残暴的男人折磨我吗,你不会那么残忍的,是不是?”
“我们都知道这副模样是你装出来的,”惯于肆意妄为的影子难得露出这种像受了很大惊吓的猫咪夹着尾巴似的神态让邓布利多平静的表情起伏了下,他仿佛很快地笑了笑,下秒脸上仍旧平静地说,“只要如实交代,我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我没有说谎,现在确实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影子听着邓布利多的话,敛去装模作样的可怜表情,脸微微皱了皱,嘴巴轻轻撅起,露出了点真切的委屈巴巴。
“也许你可以解释下做了什么,”黑魔王冷冷地说,魔杖尖端亮起的光照得影子的脸颊发白,“卡莱尔才会突然不见。”
“也许她就是受不了你了,控制欲强得令人发指的丈夫,还圈养一条可怖的大蛇当宠物,动不动就用恶咒折磨别人的喜好,再加上永远不会到来的死亡……”影子双手交错着抱在胸口,脑袋缩着避开魔杖,“谁碰上这种一眼望不到头的婚姻都会感到窒息的,要我说,她突然消失不见一点儿都不奇怪,也许她就是想离开你呼吸点自由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