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宝儿心下稍安,神?智也?恢复如常,三言两语就将这些日子的遭遇与父亲说了个清楚。
末了又恨恨道:“姐姐自甘下流,不明不白地给人?家生了孩子,谁知却是个死胎。哼!她自己?没本?事,保不住自己?的孩子,却又撺掇了沈昭华来害我!可怜我的孩儿,他?在我腹中还不满一月……”
冉宝儿说到这里不由又捂住脸呜咽起?来。
冉常被她哭得难受,不禁也?眼泛泪花,咬牙切齿道:“这个贱人?,和她那上不得台面的亲娘一样下作!我——”
他?气愤难平,想说几句豪言壮语安慰小女,忽然想到那凶神?恶煞的冯象山,心里对那素未谋面的段女婿怕得要命,话到嘴边又急忙住了口?,一时沉吟无语。
柳兰蕙自是知道他?的性情,也?不指望他?能拿主?意,接口?道:“我养了她一场,可毕竟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这孩子就算是白养了。老爷到底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不会不管老爷的。如今我们在京城无依无靠,不靠她还能靠哪个?那姓段的对她不错,只要她开了口?,他?给咱们置办一处宅子还不容易?租赁不是长久之计,这点银子也?会坐吃山空,好歹安了家,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不待冉常答话,冉宝儿却急着摇头。冉常畏惧段不循,心里也?是不情愿,看闺女如此?便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冉宝儿擦了擦眼泪,“姐姐那人?狼心狗肺,真要投奔她,我们一家三口入了段府岂不是任人?宰割?”
柳兰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宝儿!娘知道你不愿意看她脸色过日子,你以为娘就愿意?形势比人?强,这不是没办法?么?再说了,和实惠相比,脸色算什么?忍常人?不能忍,方才能得常人?不可得。”
“又来!”冉宝儿不耐地皱起眉头,“母亲误会我了,去是可以去,只是不能贸然登门。娘方才有句话说得不对,咱们在京城可不算是无依无靠,不是还有您母家的人?么?女儿倒觉得,投奔姐姐之前,须得找个明白人好好合计一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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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临难产那日,那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报信人?在大?门口?嚷嚷一阵就想溜,冯时岂能如他?的意,当即就将人?扣住关押起?来,两天后又将那卖芝麻牛皮糖的货郎也?擒住,稍微用了些手段,这俩人?就将什么都招了。
柳祥没料到这俩人如此不中用,他?早就见识过段不循的手段,眼见着这俩人?也?是平地消失,顿时吓得半死,连夜收拾了些金银细软,跑到乡下去避了一个多月。直到伍民来信儿,信誓旦旦说已经没事了,他?这才战战兢兢地又重新回到宛平。
柳祥一回府就给伍民递帖子,邀他?来家吃酒。
见到伍民,柳祥本?就提起?的心更是怦怦乱跳,“伍老爷,您的脸……”
伍民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本?就是豚腮沼口?王八眼,肿起?来更没个人?样。他?闻言嗤了一声,撇着嘴斜了柳祥一眼,“所以我才告诉你,已经没事了。懂了么?”
“这个……”柳祥觉得他?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小人?不大?懂,还请伍老爷解惑。”
伍民夹了一筷子韭黄炒鸡蛋吃,又有滋有味地呷了一口?小烧,舒服得嘶了一声,方才咧嘴笑道:“他?失了个儿子,娘们儿也?差点大?出血死了,可那又怎么样?不过是打我一顿罢了。”说到此?处不由嘿嘿直乐,将给自己?的酒杯斟满了,又给柳祥也?斟了一杯。
柳翔诚惶诚恐的与他?一碰杯,“若不是有伍老爷在,小人?如何能为犬子报仇?”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接着跪在伍民面前,口?称“多谢伍老爷的大?恩大?德”,一口?气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伍民心安理得地受了他?的跪,待到人?站起?身来方才笑着摇头,“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不过是告诉了你他?那小娘们儿怀孕了而已。毒是你下的,信儿是你报的,这事儿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指着自己?脸上的青肿,“我这是代你受过,白白挨了他?一顿毒打。”
柳祥连声称是,又是一顿道歉和恭维,将伍民哄得眉开眼笑。觑着人?脸色,又道:“伍老爷神?通广大?,到底与他?情分不浅,可是小人?却不一样。我与他?如今已结下了血海深仇,虽是一报还一报,只怕他?心有不甘,终有一日会对我下毒手。
不怕伍老爷您笑话,小人?如今真是夜不安眠,只怕那厮会不管不顾,直接带着人?杀到我府上。您也?看到了,我可还是有一大?家子人?呢。”
伍民笑着看了他?一眼,“柳老弟,你莫要套我的话。明白告诉你,段不循的确不敢杀我,可我也?不想真要了他?的命。你的担心虽然不无道理,却也?不必如此?,只要你跟在我的身旁,他?绝不敢杀你,你大?可将心放到肚子里。”
柳祥虽然没有套出话来,到底还是安心了不少,撂下酒杯又想跪地磕头,这次却被伍民拉住,“行?啦!都是自己?人?,今天是那小崽子的七七,这么好的日子,咱们可得一醉方休!”
“好!一醉方休!”
二人?正喝得尽兴,下人?进来禀报,说是蕙姑奶奶一家来了,说是教谢家给赶出来了。
柳祥略一沉吟,与伍民道:“毕竟沾亲带故的,我不去不好。且容我去将他?们打发了,回来再陪您老人?家继续,您宽坐。”
伍民却道:“我差点忘了这茬,原来你与那姓冉的小娘们儿还沾着亲呢,她倒是生得好,不知她妹妹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