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段不循连连摇头,看向早已恨得脸红脖子粗的伍民,“那?多没意思,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胁。想?杀我的人可多着呢,伍老爷心里最清楚,回头你到他那?挂个?名,看看这辈子能不能轮得上你!”
起身?走向门口,拔了?伍民的塞口,轻拍了?两下他的肥脸,笑呵呵道:“伍大哥,你不是找我有?事么,怎么见了?面又不说?了??”
珠胎暗结来求证,原来王兄是女郎
这些日子以?来,李天潇和杜仲往泽兰筑来得极勤。杜仲还是先前那副样子,课业不上进,插科打诨最上心,整日跟在李天潇屁股后头跑,李天潇来泽兰筑他便也跟着来,一来就?到处翻翻捡捡,到筐子篓子里找吃食,还大言不惭地说这叫“不打不相识”。
倒是李天潇态度大变,待银儿比以?往客气了许多,有?几次竟还当众请教?了她?问题,虽然面上仍是一副“不耻下?问”的姿态,听起来却?是极为认真,末了道谢时也流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敬佩。
银儿遇到不会的向?他请教?时,他也知无不言,一点都不藏私。一来二去,银儿也觉出这人性情?里面的几分可爱来。虽则与这二人来往麻烦了些,不如一个?人待着自在,却?也比从前多出许多欢笑,连带着整个?人都活泼了不少。
这日午膳过后,银儿正觉困倦,刚想要上床小憩一会儿,这俩人又不请自来了。
“师父上午留的那道题目,你心里有?解了么?”
李天潇开门见山,说的果然是这个?。
银儿忍着困倦与他说了一会儿,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随手拿过桌上笔墨,竟是当场琢磨起方子来了,丝毫没有?走?人的意思。
杜仲见银儿一个?接一个?地哈欠,困得泪眼盈盈,不禁也跟着打了个?哈欠,大喇喇道:“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不行?了,困死我了,你们俩琢磨吧,我可得眯一会儿。”
说着就?往卧房走?,“王兄,借你宝榻一用。”
银儿一个?激灵窜起来,整个?人拦在他身前,“不行?!”
杜仲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没注意银儿的神情?,闻言只是没精打采地调侃,“怎么,难不成你床上竟藏了只化形的狐狸的不成?让我歪一会儿又不能少了你什么,莫要如此小气。”
说着就?要往里挤。
银儿却?是寸步不让,涨红了脸道:“不行?,我、我有?洁癖,不惯让旁人睡我的床。”
杜仲困意稍祛,翻着白眼道:“不是吧,你怎么这么多毛病?”四下?瞅瞅,又道:“怪不得每次叫你去潮白河洗澡你都不去呢,这屋里也是一股香味儿,着实?是挺干净。”
银儿心里一松,却?听他话锋一转,笑道:“那便不睡了,让我瞅一眼行?吧?我还真是好奇,洁癖之人的卧房是什么模样,地上莫不是也光可鉴人?”
说着便要往里走?。
银儿怎么肯让他进去,当即张开双臂拦在门口,杜仲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竟就?起了玩闹的心思,一时左躲右闪,声东击西,手也向?着银儿身上探去。
“杜仲!”
银儿的小身板怎么挡得住他,情?急之下?竟就?陡然拔高?了音调,唬得杜仲当即一愣,就?连李天潇也停住笔,诧异地望了过来。
见银儿急得粉面通红,眸中水光闪闪,心中不由微觉异样,转而将目光看向?杜仲,喝道:“行?了!有?完没完?往日也不见你有?午睡的习惯,在这儿胡闹什么?”
杜仲摸了摸鼻子,果然停了步子,嘴上仍满不在乎道:“嘁!至于么?说他小白脸他还不高?兴,行?事又总是像个?大姑娘——欸!你再拦啊!”
竟是趁着银儿放松了戒备,泥鳅一样钻进卧房之中!
“啧啧!有?洁癖是不一样,看这床上收拾得多干净,哪像我们堆的都是衣服!……欸?这架子上挂的啥,花花绿绿,还怪好看的……”
杜仲又往前走?了两步,待看清了那两块菱形的布料是什么,话头顿时截住,呆了一瞬,接着猛地扭头看向?银儿,手指着人,眼神却?像是头一次见面一般,上下?打量,结结巴巴道:“你、你……”
银儿不敢将小衣晾晒到室外,是以?每日换洗后就?搭在卧房的衣架上阴干,今早起来光顾着想课业上的事,一时忘了收起来。哪知道赶得这么寸,竟就?正好被这人看去了!
杜仲脸红得像是猴屁股,再看银儿的模样,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从前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觉得女扮男装这种事太过儿戏,是话本子里才有?的情?节,现实?里的姑娘家哪个?有?那么大的胆子,日日与男子厮混一处,往后还嫁不嫁人?再说,也不是穿上了男装就?像是男的了,举手投足还不是一眼就?能瞧出来不一样!
事情吊轨之处也许就在于此,大伙儿都是这么想的,于是一个?模样俊俏细皮嫩肉的大姑娘日日在眼前晃,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出不对劲。
天啊,他竟然硬闯人家的闺房,与人家勾肩搭背不说,之前还三番五次邀请人家一道去洗澡!
杜仲回过味儿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当下?不敢再看银儿一眼,垂着头嗫嚅,“对、对不住!”
说完不待银儿答复,拔腿就?跑,一溜烟出了泽兰筑。
完了,全都完了。
银儿忽然觉得身上像是被抽干了全部力气,再没什么能撑得住沉重的肉身,身子无力地向?后贴靠在墙上,凭着这一点倚靠,这才没有委顿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