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妆奁匣子里翻找,依然没找到。
银儿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是不是那日?搬过?来的时候落在隔壁了?”
静临摇摇头,“没事,不是什么打紧的东西,找不到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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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时,平阳府下?了一场冻雨。官署中炭火烧得?不旺,湿气一重,阴冷便直侵骨髓,颇有南国之?冬的感觉。
谢琅没去过?徽州,只是听静临偶尔提起过?那里冬日?难熬,当?时颇不以为然,只道是女子体寒,因?此作夸张之?语。这会儿虽身在山西,被罕见的冻雨一浇,倒是真能体会一二了。
一起公干的同僚约好了共赴当?地乡绅的晚宴,谢琅坚决辞谢,众人知他脾性,便也不再勉强,与他道了个别,一块儿热热闹闹地走了。
冷雨幽窗之?下?,谢琅拿出藏了大半天的一封信,挑亮了烛火,趁着此刻安静无人,准备拆开来看。
本没有奢望她能给自己写信,只盼着她收到自己的信后能写个回信就好了。自己那封已经发出半月,想来再有一两天也能到她手上。
真没想到,倒是她的信先到的。
谢琅剃火漆的手微微发抖,轻轻启开信封,珍重地从里面取出两张纸。一张密布着字,显然是正文?,另外一张折着,似乎是画,应该就是附件了。
谢琅不舍得?直接看文?字,便将那张折叠的纸展开。
一副惟妙惟肖的人物剪影跃然眼前,白描手法,写意勾勒,虽然只有寥寥几笔,却教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上面画的是谁。
不循的功底不好,书画与文?章一样?,走的都是奇峰突起的野路子,个人风格十分突出。他的画像字,靠着极简略的几笔就可以传情达意;字反倒像画,无所谓意或是骨,只求形,摹董其昌有八分形似。
左上角的题字娟秀规整,有初学者的法度,一看便是出自闺中人之手。写的是晏殊二句,“若有知音见采,不辞唱遍阳春。”
知音?
谢琅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半晌,忽然觉得?陌生?。
麻木地将画搁在一旁,拿起正文?来看,上面却又是另外一种字迹。
谢琅把信封拿来比对,原来写信人与寄信人才是一人,作画题词者却又是另外二人。
“……不幸宅邸为段所夺,妾与母亲无处栖身,幸得?谢伯母收留,乃有落脚之?处。……自郎君去后,大姊迫不及待投入段怀,孤男寡女,公然一室,寡廉鲜耻之?处,妾不忍直言也,此画可为明证。大姊轻佻放逸,自幼如此。盖因?婚姻不幸,深恨我母女。所作所为,意在报复嫡母亲妹,非在中意郎君!凡能令我母女痛不欲生?者,郎君可,段亦可!此字字椎心泣血之?言,听来逆耳,妾亦苦口,悲夫!……伯母伯父年事已高,妾当?侍奉茶水于左右,尽心竭力,自不待言。虽郎君负我,我不负郎君也。勿念,切切。”
……
滚热的心肠被泼上一盆雪水,来不及疼痛,谢琅只感到一阵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