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上帝似乎听见了她真诚的祷告,在黎晗影回答完毕尖刻的问题之后,那位咄咄逼人的年轻女记者退回到人群后方——红毯外又响起从远而近的脚步声,下一位宾客即将到来。
黎晗影理所当然地取代路嘉易男伴的位置,朝施愿伸出相邀离开的手:“愿愿,问答环节已经结束了,其他嘉宾马上就要到来,我们走吧?”
那样温和的嗓音,有一刹那,施愿只以为彼此之间从未有过已成定局的龃龉。
她被动地放任黎晗影牵起自己的手,路嘉易则亦步亦趋跟在他们身后。
麻痹过半的感知倏忽尽数上涌,细小的肌肤颗粒浮现在四肢后颈,她感觉到不寒而栗。
走了十几步,避开媒体和聚光灯。
他们也得以留出对话的空隙。
黎晗影默不作声转过头去,用眼神示意路嘉易退远,才带着如同春风一般的神色,看向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愿愿,让你一个人在国内久等了,我终于处理完所有的事情赶回来了。”
施愿使力挣开他的手,唇边维持着做给外界看的弧度,极轻的语气却难掩戒备疏离:“我听说二哥在意大利带队比赛,拿到好名次后马上就要荣升副教授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回来?”
黎晗影闪烁的眸光配合着越发上扬的笑容,像是听到了一个离奇又拙劣的笑话:“带队比赛、荣升副教授——哈,这些事都是谁告诉给你的?大哥吗,还是阿烈?”
施愿没有回答。
她的耳畔再次涌入沸腾起来的媒体们,对于下一位新到场嘉宾的采访声。
快门起落的动静咔咔一通乱响,加之放在这些问题前面的称呼是“黎董”——施愿想不出整个赫海市拥有这个特殊头衔,且能够被聚光灯这么狂热追随的,除了黎向衡还有谁。
为了纪念意外早逝的父亲,黎向衡迟迟没有搬进黎氏大厦顶端的主席办公室。
集团总裁岗位的任命又迟迟未下,自黎向衡身边的两位行政助理起,到所有够资格在他眼前露面的高层和员工,都在心照不宣地沿循旧日的称谓,唤他为“黎总”。
唯有不知晓内情的外人,才会按照他实际拥有的权力和地位来称呼。
施愿前行的脚步微顿,内心对于黎晗影的抗拒,叫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干脆等黎向衡上来。
黎晗影却不由分说再次拉住了她的手,以一种堪称可怕的力道拉着她朝晚宴主会场走去。
“痛死我了,黎晗影,你干什么?!”
柔嫩的肌肤被大掌裹挟,收紧的力度简直要握碎她的骨骼。
疼痛之下,施愿变了脸。
“看样子,愿愿似乎很不欢迎哥哥回来——”
“要在这里跟我吵架吗?”
黎晗影人高腿长,迈的脚步也大,相较施愿的快走接近小跑,他的姿态如同闲庭信步。
似有若无的威胁萦绕在他的话音之间。
施愿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手腕持续的痛楚催化着她惊恼演变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