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利用车上的几个小时补觉,到目的地下车,路嘉易又步行几公里走到施愿所在的小区附近。
他和站岗的保安打了个招呼,门禁系统识别他是登记在侧的业主家保姆,自动开放通行。
看见掩映在葱茏庭院深处的别墅房顶时,路嘉易抬头望了眼天空,东方天幕,破晓既白。
还是和上次一样五六点钟的时间。
沿着人行道过去,还有几分钟的路,才能瞧见别墅的全貌。
一想到那辆停靠在庭院边过夜的奔驰车马上就要入眼,路嘉易刻意走得很慢。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在期待,抑或抗拒些什么。
几百米的路程,硬生生被他走了十分钟。
出乎意料的是,当他抵达,奔驰车早已不见踪影。
路嘉易又看了看手机屏幕,还有五分钟就到六点。
他穿过庭院布置精巧的石板路,再输入密码解锁指纹,进入别墅内部。
陶瓷碰撞的清脆响声源起饭厅的方向,传进他的耳朵。
路嘉易换好拖鞋,走出玄关,施愿正坐在餐桌主位上吃早饭。
早饭显见不是她自己做的,装有粥点,印着酒店logo的精美瓷器,也并非一次性用具。
它们作为购买天价食物而附赠的纪念品,出现在施愿的手里。
暂停吃饭的动作,视线交汇的刹那,有相同的惊讶出现在彼此的眼睛里。
路嘉易惊讶从未在这个点起床的施愿,竟然会出现在一楼,而施愿惊讶自己暗示得那么明显,这个听不懂人话的笨小子,竟然还这么勤勤恳恳、尽职尽责地清晨归来。
不过,幸好黎向衡走了。
已经无所谓了。
施愿率先掩去眸色中的多余情绪,她放下喝粥的汤勺,打了个招呼:“这么早就过来了啊。”
路嘉易眨了眨眼,将脑子里临走时祖母拉着自己想再榨些钱出来的画面摒弃,换上施愿最喜欢的、谦逊腼腆的笑容:“嗯,爷爷病情稳定出院了,有奶奶在照顾,本来想多留一会儿,但他们说既然在雇主家里上班,拿着这么高的工资,就不要动不动请假回家,要对工作好好负责。”
施愿侧耳听了一会儿,想起等到自己有能力给予更好的生活,他们却双双因病去世的祖父母,语气中透出几分惆怅:“道理虽然如此,但毕竟家人之间相处的机会,也不是……”
她没有把话说下去。
难得的顾及到路嘉易听见既定的结局也会伤心。
向她靠近的青年亦一句带过后,适时转移话题:“没关系的施小姐,这些年我在外面打工,很少回家,爷爷奶奶也已经习惯了——不过我看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是不是不符合黎先生的口味?”
这里是施愿这位大小姐的家,就算是一口未动的菜,也断然没有热热再吃的道理。
路嘉易低头熟练地收起桌上属于昨日的碗筷餐盘,随着他不知实情的询问,困在黎向衡和黎闻烈两兄弟之间的尴尬夹心场景又在施愿眼前浮现。
她突然有些食不下咽,但没吃晚饭的肠胃又不识趣地发出饥饿抗议。
继续留路嘉易在身边,只会让这顿早餐吃得更加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