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悄瞄了一眼,方白鹿、谢长林这等老对头一个不少,连上舍“四虎”也赫然在列。
原疏好赖混过了县试,又是主办方准女婿,竟也有几人同他敷衍攀谈。
人群里,大约只有宋如松茕茕孑立,坐在靠边位置,胸中垒块,依然酒浇。
原疏推了几人邀约,在他旁边落座,难兄难弟般长长吐了口浊气。
小厮献上几杯花盏,他也不细瞧,端起就往嘴里闷。
顾悄从身后,猛地一个巴掌拍上肩,吓得他一口花酿呛进鼻孔,辣得哭爹喊娘。
塑料兄弟笑得十分阴险,“原小七,周小姐的酒,好喝吗?”
原疏一听,忙吓得将杯子抛出三米远。
那满载少女心意的“七月在野”小签子,在空中抖抖瑟瑟几圈,最终落在隔壁席边,被个无名书生一脚踩上,黏上去再没掉下来。
“顾悄你……咳咳……什么意思?!”
鼻腔辣劲刺得少年双眼都红了起来,原疏察觉不到一样,摇着顾悄肩膀,“什么周小姐?”
显然,这呆子还不知道,他是今天这场的男猪脚。
实心眼有时候也不好,顾悄指了指主席,“那位好心掏钱供你们白嫖的大善人,他姓什么?”
原疏瞪大了眼。
“咱们长话短说,现在起,你按我说得办。”顾悄指着桌上苏杭名点“银丝糖”,又掏出一盒从上溪女眷那借来的胭脂,附在原疏耳边霹雳吧啦一顿输出。
憨厚少年连连摇头,“不不不……这实在有辱斯文!!!”
顾悄抱胸,“那你斯文着从了这门亲吧。反正你也不想府试,这倒正合周小姐意。说起来,这小姐倒是这世间奇女子,男人读那么多书干嘛,还不是要相妻教子,这等高见,大宁再找不出第二人,你当珍惜!”
“这……”原疏张口结舌。
这边成功逼原疏就范,那头人后不远处,候着的顾情身边,却传来骚动。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一位二十啷当岁的青年,横抱古琴,信手拨弄三两弦,边走边向佳人咏唱,临到近了,深深一拜,痴情款款唱了句曲词,“姐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槽,小子你是懂撩妹的!!!
这一声浪荡唱腔,很快引来众人目光。
竹深水缓,白沙夹岸,伊人一袭天青襦裙,云纱掩面,悄然独立。
即便窥不见全貌,也足以叫一群酸书生惊为天人。
“滚。”顾情答得倒是言简意赅。
那声音裂冰碎玉,叫书生如痴如醉,“汶溪水儿在左边,公子藏在锦衣间,这谜面打的正是在下,小姐当真妙语。”
人家明明是叫你滚,也能硬凹成字谜?
这牵强附会,服。读书人不要脸起来,还真教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