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清许点头。二人一时竟都无话,彼此低下头做事,各怀心思。
……
当夜。
噼噼啪啪的类似木炭断裂的细微动静,终于还是将上了年纪觉浅的妇人惊醒。
月姨翻身下床,还没等穿上拖鞋,却在看见门口的黑影时一声尖叫,手电筒掉在地上,呼啦啦滚去,停在那人影脚边。
保姆间与后厨仅一门之隔,透过不知何时被打开的门扉,后厨内熊熊燃烧的大火与滚浓黑烟正从灶台上迅速蔓开,下一瞬,后厨天花板上的火灾监测器骤然发出尖锐悠长的警报声!
“铃——铃——”
那纤长的身影有些吃力地弯下腰,将手电筒拾起,一把抛回。月姨慌张接过,反手一照——
那束光不偏不倚,刚好照到瞿清许纸一般苍白的脸,以及那双镇静的墨黑双眸。
“月姨,我等了三年,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她颤颤巍巍看着瞿清许像变了个人似的沉声说道,一边抬起一只手晃了晃,她这才注意到,对方手里拿着那瓶止痛药,以及自己平时放在衣柜中的钱包。
“我不能连累你,所以这钱包和里面的五百元我必须拿走,这样才能让陆霜寒知道,你和我今晚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关系。”
青年咬了咬唇,“趁着火还没有烧到二楼,您赶快从这出去避一避。”
“——他日如果能再相逢,我一定会十倍报答您。请您相信我,一定要等着我活着回来的那天。”
说罢,趁着那火光,瞿清许将药瓶里倒出的一大把药片决然吞下,把瓶子往火光里一丢,转身闪出门去!
“清许!”
月姨惊恐的喊声早已被甩在身后,瞿清许咬着牙,赶在烧焦的门框剥落之前跌跌撞撞向客厅跑去——
“卿卿,你这是要去哪?”
瞿清许即将握住大门门把的手倏地停在当下。
他眼睫一颤,按捺下脸部肌肉的颤抖,转过身。
楼梯中间,陆霜寒披着大衣,火光照映下半张冷峻如鬼影般的侧脸明灭交割,仿佛地狱里司掌灾祸的使者降临人间。
瞿清许放下的时候慢慢挪下来,背到身后。
陆霜寒眯起眼睛。
“我以为这三年你早就破罐子破摔了,原来你也有学越王勾践的度量和胆识,”他慢悠悠道,“你这个oga,还真是总能给我带来意外之喜。”
他仿佛看不见自己正在失火的家,目光瞬也不瞬地直勾勾盯着瞿清许墨色长发下那张雪白的脸。
憎恶、仇恨、恐惧……种种常人会油然而生的感情,在那双昔日单纯到一切心思都写在上面的眸子里,通通都看不见。
瞿清许嘴角牵了牵,露出来到这座人间地狱三年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嘲弄的笑容。
“陆霜寒,我决定离开了。”他说,“往后我们不会再见,除非你想找死,那就尽管来找寻我的下落,再见面的时候,你我的恩怨可就必须要有一个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