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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发呆想什么呢,清许?”
瞿清许回过神,却连扯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看着有点奇怪地望着自己的妇人,眼里却突然泛起一点粼粼的光。
“月姨,我在这苟活了三年,过得是根本称不上人的日子,”瞿清许说这话时,眸中忽然闪过一丝许久不见的,活人才有的鲜明情绪,“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不瞑目了。”
月姨择菜的动作停了停,恢复如常,低头嗐了一声。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月姨把烂菜叶子挑出来,扔进垃圾桶,“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瞿清许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月姨,我还没有问过,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那双曾经熠熠生辉的漂亮黑眸,盯着月姨那张胆小惯了而总露出诚惶诚恐神情的脸。
月姨边干活边道:“叫李树成,他再有两年就要退伍了,这几年我攒了不少钱,到时候他离开中央战区我也可以放心从陆家辞工,和树成回老家——”
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看向瞿清许冷静到看不出一点情绪的脸。
“这之后,陆家恐怕就只剩你一个人面对陆总巡了,”女人说着声音变小,“孩子,对不起,可我……”
她走了,以瞿清许的处境,大概根本活不过三天。明明这注定的悲剧与她无关,可女人的仁慈还是让她感到深切的愧疚。
“月姨,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你能和儿子一起逃离陆霜寒的掌控,我替你们母子感到高兴。”
或许是止痛药起了作用,原本在椅子上坐三分钟都会疼痛难捱的后腰,如今竟也轻快了不少。瞿清许默默把一只手绕到身后,抚摸上那块肌肤下扭曲突起的骨骼,阖上眼帘。
“明天早上是要煲汤吗?”约莫是为了缓和沉重的气氛,三年来趋向沉默寡言的青年把碍事的长发掖到耳后,对灶台上的汤锅扬了扬下巴。
月姨忙道:“是,这汤说起来还挺难煲呢,每两个小时都要起来调火、添水,精细得很。”
瞿清许看看那黑色的瓦罐,道:“既然这样,晚上我起来照看吧,月姨你好好睡上一觉吧。最近我晚上总是睡不着,醒着也是醒着,就当打发时间。”
月姨有些心疼地看着他,终是点点头:
“好,那就麻烦你了,清许。夜晚风寒露重,你来厨房的时候可以披上我的衣服,寒气入骨更不利于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