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坦诚,坦诚到对他毫无保留。
谢危楼也不会让他觉得尴尬,恰到好处地保持在某个界限内。
凌翌对视了片刻,不经意低头错开,他哭完了,心底也七零八碎,好像一地待收拾的狼藉。
他不知道怎么收拾这些东西,干脆就让它摆在那里。
头脑放空后,疼意后知后觉地又泛上来,密密匝匝的,裹了一圈。
落在面上的视线,像是带了热度,凌翌眼角皱了皱,望着他的人很快察觉到他的不对。
谢危楼拾起药膏,从袖中取了黑带,绑在眼睛上,利索做完这一切,他示意凌翌道:“躺上去。”
既是绑上黑带,就意味着什么都看不见。
凌翌靠在床上,也不敢动,心口的速度慢慢攀升,复杂的情绪中,他竟品味出了一丝诡异的期待。他旋即清明了一瞬,以他的性格,若是发生在以前压根就不会那么慌,但事实无法被掩盖,更无从假设。
凌翌缓缓靠上去。
谢危楼干脆凭着感觉,他撑在他的上方,三指宽的黑带下,鼻梁英挺,只是专注地在做宽衣这件事。他偏过头,撩开衣带,顺着腿上白玉般的肌理,感知过去。
指节之下,玉如水洗。
中蛊之前是混沌的,如此清晰地感知还是第一回。
凌翌闭上眼,他喉头轻微地动了动,身后靠的软垫还是谢危楼给他的,抛开眼前的一切不说。
谢危楼的确有一些惑人。
他的惑人像藏敛着满屋的珍宝,平日里这些东西都被一把锁锁着,而某天,他突然打开了那把锁。
推开门的人却仍然觉得自己是在误闯。
“……”凌翌仰了上去,他忍不住抬手,背在额头上。还是觉得很奇怪,他忍不住抬手,空气里薄薄的冷气竟不能降低他身上的温度。
之前相处在一起那么久,他怎么才发现谢危楼那么有本事。
“分开点。”谢危楼道。他说完,旋即意识到凌翌可能不太能接受这句话,改口道,“不行你就和我说。”
从凌翌这个角度看过去,谢危楼整衣敛容,衣冠楚楚,他连衣襟都整理得一丝不苟,对比之下,凌翌就有些惨烈,活脱脱像案板上的鱼肉。
凌翌在心底又一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不太喜欢这个比方,虽然还真就那么回事,但他属于能蹦跶,但也不想蹦跶了。
冷意蔓延。
谢危楼俯下身,低下头,让凌翌反手抱住自己。
衣衫摩擦,他让凌翌抱向自己,随后,正正经经地上起药。
伤口的位置不太好找。
他耐心找了很久,也没一下子往伤口放,绕着伤口找过一圈,像是淌了满手的清水,抹了一圈药。
指节落进去。
凌翌微启口,屏下所有的声音,颦眉沉沉地叹了声。
换谁遇到这样的事,确实没办法自在。
他与谢危楼互相嘲讽,打打闹闹这么久,用刀剑时胶着,彼此上下起伏,来回地周旋。
从来没有这样一次,让他觉得自己失去了主场。
场面瞬息万变,他不是攻方,连守都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