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开口,谢危楼便一直在等着他。
凌翌一直很想知道家里人到底怎么样了。
他想去琼州,但所有去琼州的路都被封了,他也想给琼州的人发封信,却从来没有消息传出来过。
等待如此让人煎熬,他每天都像被封闭在一个怪圈里。
忽然间连日的委屈都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在谢危楼不经意的包容间,全部发泄了出来。
凌翌知道自己找谢危楼发泄不好,万一对面只是出于礼貌问候,但他又忍不住想去依赖。
“你不用急着说。”谢危楼又道,他开口时很耐心,也不在乎凌翌怎么回答他,“不想说的话,就不用回答我。”
他答得很认真,好像给了谁一个保障。
对方可以向他倾诉,也可以选择不向他说任何事。只要对方需要他的时候,他也一定会重新愿意去听。
谢危楼擦了擦手,确信了凌翌是想自己待一会儿,正要转身,腰上却攀上了一双手。他在原地顿了下,又像之前安抚凌翌那样,抬起手,顺势落在了凌翌背上。
凌翌没有哭,声音甚至半点不带哭腔,但他好像把积压了许久的压力都发泄了出来:“我每天都在担心这件事,怎么能容我一人独善其身。”
“这事不公平,谢危楼。”
“凭什么啊。”凌翌拽紧了谢危楼的衣衫,重重提了口气,指节几乎嵌了进去。
“很多事不需要得到答案。”谢危楼垂下眸子,拍了拍凌翌的后背。上下抚动的动作很和缓,如同一种有力的安抚,“你不用为难自己去求解。”
“但我想知道。”凌翌的声音还是闷的,他从来都是一个无忧而坚强的人,但人再坚强,也有软肋。
他被压向了极点。
他的软肋也不过是自己在乎的人而已。
室内水汽蒸腾,仍有滴答水声落下。
凌翌埋在谢危楼怀里,他手拽得紧了,谢危楼就由着他拽。
短暂的宣泄间,他们保持缄默和静止,只听水流声落。
日近黄昏,谢危楼手里明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他却没有开口对凌翌说什么,只是等凌翌平复下所有的心绪。
既是到了外门,他们便又能一起生活,就和从前一样。
委屈发泄完之后,凌翌觉得自己没那么难过了,刚才那个拥抱叫他很贪恋,它宽阔、温暖,像是投身于一片暖融的水流。
他又把所有的不快压了下去,深吸了口气,问道:“你别管我了,你在外门还有事情要做。”
谢危楼答:“已经不需要去了。”
凌翌推了他两下,咬牙道:“谢危楼,如果这次真是我耽误你了,就当是我欠你的,下次我还回来。”
谢危楼不满:“算来算去,谁要你还?”
凌翌别过头道:“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