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殿是帝王的寝宫,却也算是帝王寻常处理政务的地方,有些时候,帝王还会在这里接见朝臣,嫔妃若是时常过来,难免有些不方便。故而,嫔妃们都会自行避讳着,怕惹了帝王嫌隙。
沈听宜还没来得及和庆容华说上两句话,内殿的刘义忠就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态度和气又恭敬:“奴才给婕妤娘娘请安。娘娘可来了,陛下正在里头等着娘娘呢。”
他也不忘回复庆容华:“容华主子,陛下今日不得空,您请回吧。”
沈听宜缓缓看了眼庆容华。
对于这样的落差,庆容华的脸色倏然一变,一口气忍了又忍,才堪堪一笑:“我知道了,劳烦刘总管回禀陛下,我会在长春宫等候着陛下。”
刘义忠笑意不改:“请容华主子放心,奴才一定会将您的话禀告陛下的。”至于陛下会不会去,就难说了。
眼睁睁看着刘义忠恭恭敬敬地将沈听宜请进乾坤殿,庆容华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
被她攥紧手腕的杨桃脸色难耐,不由地低声劝道:“主子,这是乾坤殿,人多眼杂,咱们还是先走吧。”
可不能在这里失了仪态。被人瞧见了,岂不是以为主子在不满陛下?
庆容华心里有所顾忌,便只好僵着一张脸,转身走下台阶。
走过了景阳宫,离长春宫还有一段距离时,忽然冒出来一个宫女拦住了她的去路:“庆容华,我家娘娘有请。”
宫女的脸并不陌生,庆容华冷冷觑着她,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沈听宜进入乾坤殿时,闻褚正在窗边的榻上伏案描画着什么。
他穿着一件宝蓝色圆领锦袍,乌发如缎,却不像往常那般用金冠束起,而是随意地用了一根绸带扎起来披散在后背,遮住了一半的脸。
沈听宜将披风解开,屈膝行了个礼:“陛下万安。”
知月接过披风,便悄然退后,同殿内的一众宫人一般垂首而立。
闻褚掀眼看过来,放下了手中的狼毫,极其自然地问候了一句:“听宜来了,路上可还冷?”
“妾身坐着轿辇,不觉得冷。”
沈听宜说着,笑意盈盈地向他靠近,语气娇嗔:“陛下分明在忙,却要将妾身叫来,难道是要妾身给陛下研墨吗?”
闻褚极浅地挑眉笑了下,向她伸出一只手,“有听宜在身旁红袖添香,朕岂能静心?”
沈听宜抿着唇,一时羞红了脸颊。
闻褚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粗粝的指腹捏了捏她的手背,漆黑的眼眸氤氲出笑意:“是不是这个理?”
沈听宜若有似无地哼了声:“陛下又在取笑妾身了。”
她慢条斯理地抽出了手,勾住他的一缕发丝,握在手中把玩。
“陛下今日怎么没束发?”
闻褚倒没阻止她这个看似大胆的动作,定定地盯着她了片刻,才将桌案上的纸张抽出来,指给她瞧:“听宜以为呢?”
沈听宜倾身一看,纸上竟画了两道身影,只有半张脸,还朦朦胧胧的,但看轮廓,是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