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琅月扯了扯唇,只觉得好笑至极。可她凭什么退让呢?
她倏然转过头,目光与他相撞,冷静地开口:“陛下若是想要稷儿的命,便拿她的命来换。稷儿是陛下的皇子,更是妾身唯一的孩子。”
她直视着闻褚,一字一句:“这是妾身所愿,陛下能为妾身做主吗?”
闻褚的呼吸顿时一停,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薛琅月恍然一笑,如杜鹃花绽放,字字泣血:“陛下若不愿,妾身并不强求。”
她俯下身子,艰难朝他一拜。
……
沈听宜不知闻褚与薛琅月说了什么,只是晚间,一道谕旨晓谕后宫:长乐宫荣妃沈氏,德行有亏,不堪位众妃之首。褫夺封号,降为充仪。
谕旨简单明了,昔日高高在上的荣妃娘娘成了无封号的充仪。
帝王的旨意突如其来,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可联想起今日关于二皇子的谣言,众人似乎有些顿悟。
沈听宜听到这消息时,也怔愣了。
汝絮下意识地惊慌起来:“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即使只是降位了一级,可褫夺封号和降位,这样重的处罚同时出现在了沈媛熙身上,是没有人能料到的。
沈听宜不知道闻褚为何对沈媛熙下这样重的责罚,但可以肯定的是,与薛琅月和二皇子有关。
果不其然,三月二十二日,衍庆宫传来了二皇子病逝的消息。
沈听宜的心陡然落地——他到底是动手了。
二皇子病逝后,闻褚一连辍朝了五日。
衍庆宫的匾额上挂上了白布和白花,沈听宜抬头看着被沉痛和哀伤笼罩的衍庆宫,不禁失神了半晌。
二皇子未满周岁,又是晚辈,按照规矩,不能受人哭灵、穿孝服,甚至灵柩都不能在宫中停留超过三日。但闻褚硬是将他留了五日,还找来皇家寺中的主持进宫做了一场法事。
上行下效,各宫嫔妃也都不约而同换上了朴素的衣裳。
或许因为沈听宜停留了太久被人发现了,不多时,琼枝快步从里面走了出来,冷冷朝她瞪了一眼,随即叫人关上了宫门。
汝絮被她这态度惊到了:“主子,她怎么对您这样无礼?”
沈听宜笑一笑,并不放在心上,转身走开。
“迁怒罢了,何须在意?”
汝絮蹙眉不解:“可这谣言明明没有查清是谁传出的,只因为荣妃娘娘被降位,就怪罪于娘娘吗?”
沈听宜垂眸,看着脚底的青灰色石砖,眼前闪过一道讽意。
荣妃娘娘,不,是沈充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