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本极势力,可不知怎的,很是讨人厌的话从这位格格嘴里说出来,却是听得人直想发笑。小林子眼神愈发笑到眯了,尤其是在打量到这位格格今个儿的装扮后,益发笑到可以。只是皇上的规矩小林子是知道的,再好的主子也大不过皇主子,笑笑也就尽够了。
马车停在东华门处,正午时分,人烟极少。一路过门穿楼,直抵养心殿处。
几声回话后,小林子请领风萨格格入内。左室偏殿内香飘四溢,一桌美食金盘银盏玉碗银辉,老康正在用午膳。坐陪四人。左上手简王雅布、下手庄亲王博果铎。右上手佟国维,下手处嘛,科尔沁左前旗的三舅舅。
“风萨给皇上请安,给简王请安,给庄亲王请安。”直接忽略佟国维也就算了,连三舅舅也没得了半个招呼。康熙心下好笑,只是脸上仍然淡淡微笑,若有轻愁。扭脸瞟了一眼小林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小林子赶紧跪下:“回皇上的话,奴才去格格府上时,格格正在午睡。”起身后女人们梳妆打扮,自是费了些功夫的。
雅布却听得好笑,看看一边桌上的西洋自鸣钟,现在才一点钟,这丫头睡的哪门子午觉啊?“昨晚上没睡?”只有这种解释了吧?
风萨笑到甜甜,看到一桌美食,小露馋样:“皇上,风萨还没有用午膳。”边说边回手抚胃,一副馋相,把个康熙简王庄王笑到抿嘴,一个眼神后,李德全让人在庄王座下排了一把椅子。盘碟奉上,风萨谢礼之后,老实不客气的坐了进去,就着眼前三盘菜色一路猛吃。把个康老头弄得再也忍笑不禁,指了几样菜色后,让人端到了风萨跟前。可这丫头今个儿似乎真的饿到了,又吃又喝,那个痛快样勾得老康的食欲也上来了。午膳实是用了不少,李德全这个喜欢,趁膳罢用茶之际,轻声笑道:“皇上很久没有这样的好胃口了。”
康熙自觉今个儿也吃得很美,看看风萨后,扭头冲博果铎笑说:“看来这丫头不仅是太后的开心果,还能当朕的开胃果子了。”
博果铎微笑点头:“皇上说的是,只是不晓得风萨到底是个什么果子?”
一句话,引得康熙雅布一阵好笑,雅布上下瞧风萨那副厚脸皮,荣辱不惊的样,总结:“臣弟觉得这丫头倒象是个鲜桃。”一身痒痒毛。
康熙益发笑到可以了,只是眼风里在扫到三郡王身上的孝服后,还是淡了下来。淡淡吃了一口茶后,面色有些沉痛:“风萨,你三舅舅来报说,你外公三天前殁了。唉!要知如此,朕就不该依他那么急着走的。”一片惋惜后,偏殿内的气氛总算是和肃穆扯上那么点边了。
只可惜,风萨淡淡,噢了一声后就再没说的了。四方眼神扫来后,有些吐血。这丫头竟然在盯着炕柜上摆的一只苏炕小镜屏瞧。那镜屏赤檀雕成,圆几镜架上双面苏绣斜转换面,一会子是凤林松涛,一会子韬光观海。极是得趣的东西!若放在平时看看也不算什么,只是到底今个儿场合不太对吧?
康熙皱眉,雅布一声轻咳后,风小萨总算想起正经事来了。只是,撇撇小嘴:“皇上,关风萨什么事吗?”
一句话气得三舅舅顿时从软墩上站了起来,指着风萨,咬牙想骂可到底掂了掂此时的情景,没有骂出来。可那身上的杀气狠劲却不言自明。康熙也听得这话很是不对劲,龙眉微拧,略有不悦:“风萨,那是你外公!忠孝节义,你还懂不懂了?”
听得很是严厉的申斥,只是风小萨却丁点不怕,反而笑到一个甜极:“皇上,风萨这样做正是因为您说的那四个字啊!忠孝节义,不管只指哪个字,这码子事都和风萨扯不上边啊?”
“你?”三舅舅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点指过去,想骂却是不敢往外说。
看那副窝囊样吧?
希颜小嘴一撇:“皇上,反正今个儿人马也齐全,风萨就老实告诉您一件事好了。”一边说一边从袖筒子里拿出来一份卷轴过去。康熙先是不解,可看到卷内字样后,却是勃然大怒,一个甩手就是把字样扔到了三郡王跟前。
三舅舅拿起一看,心肝顿时颤碎。抬头看风萨,一脸质疑,这东西你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无声胜有声,风萨从来善解人意,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是二哥昨个送来的。啧啧,真是想不到啊!外公真是好狠的心,我阿玛可是皇上明旨赐婚入赘到科尔沁的。二十年的女婿鞠躬尽瘁,最后还死而后已。居然连个名份也没得了!这也就罢了,最可怜是我的家阿沙,真不知道他那么听话干什么?横竖又没人把他当成科尔沁的一份子,旗谱上都没他的名字,充哪门子大头好汉。死了也没人疼的孤魂野鬼,唉,真是可怜!”
不阴不阳,不喜也不怒。
一派闲适,把个三郡王听到拧眉。可是手上罪证确凿,要怎么说嗯?
风萨很有心情的好心提点他:“三舅舅,你这个时候可以说:这东西未必是真的。族谱那东西从来都在阿爹一个人手里。我们可都是把风萨当自已人的。”
太过好心了,听得博课铎顿时扭脸,三郡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着风萨一脸的笑意,又是想宰了这死丫头,可又是觉得这会子要是不依着她,科尔沁就怕是真留不住这只金凤凰了。而确实,这东西自个也真是头一次见。虽说拓印上朱纹纸滚,却是旗谱的样式,字样也是阿玛的字体。可到底:“回皇上,风萨说的没错。当然,真不真的是另一说,微臣确实也没见过族谱里的东西。字倒象是阿玛的,可中间到底怎么个事,微臣不知。”要问,问那个死了去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