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旁,屋檐下的雕窗大开,隐隐探出一道桃粉的身影。“诶唷,小郡主,您这么爬出去,半截儿身子在外头,当心摔下楼咧!”七宿急的一声冷汗,放下漆盘就往轩窗边走。韩姯舒像是闻所未闻,一手撑着窗户还往前探,敞开嗓子喊:“阿桃姐姐,阿桃姐姐”嘴里半个姐字刚去,人被拽下来。七宿低头揩了额头上的汗,再抬头,感觉到屋里两道视线都投在自己身上。“这怎么了?都看着奴才做什么。”韩姯舒憋红了脸,两手拽着拳头,“刚才我看见阿桃姐姐在外头街市上,原本已经回了头,这会子已经上了蒲家哥哥的马车了。”七宿看了眼世子的脸色,一面讪笑,往窗边望去,“郡主定是看岔了,这哪里有郁小姐,何况郁家和宣成侯府中间隔的那般远,怎么可能呢。”瞄眼的间隙,七宿突然结巴起来,“这不巧了这是,还真是宣成侯府的马车,那不是赵林,郁姑娘和蒲公子原是熟人呐熟人。”韩姯舒忍不住争论:“阿娘说,男女大防,最好不要同乘马车,若是同车而坐,多半是两人私下交好,又或是两心相悦,阿桃姐姐说不定是寻得了如意郎君,哪里只是你嘴里简简单单的熟人。”若说小郡主平日里迷糊,关键时候却又挺通透。七宿两手一摊,天王老子的嘴也圆不回来,没辙了。韩姯舒见七宿都不说话,‘哼’了一声,扭头冲向世子,“哥哥,你说对不对。”韩祎抬起头,将手中的书册‘啪’一声撂在桌上,淡声道:“你二人下去问一问蒲于瑞?”韩姯舒手抖了下,从哥哥袖子上缩回来,悄悄蹭到窗边,马车早已不见了踪影。她小声嘀咕,“说不定是郁桃姐姐快定亲了呢,要是蒲家哥哥,她肯定喜欢。”说着,她抬起头打量自己冷冰冰的哥哥,心里叹口气,摇摇头。反正,阿桃姐姐和谁定亲,也不可能是哥哥。蒲于瑞自然在马车里,占据着小木几的一端。“郁姑娘。”他自然的抬头微笑,手微抬请她坐。郁桃拘束的坐在一侧,用帕子擦拭额头的薄汗。“这边有降暑的冰块,会凉快些。”蒲于瑞将冰鼎往前推了推,递过一张干净的绸帕。面前凉快不少,郁桃盯着绸帕,迟疑一瞬,道了声谢,伸手接过了。蒲于瑞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册,问:“姑娘还是去张府吗?”“嗯。”郁桃捏着那方帕子在膝上,没往脸上使,解释道:“原本是与张家姑娘一同出来玩,不巧人多走散了。”“不巧也是偏巧,不然蒲某哪里有机会碰见郁姑娘。”蒲于瑞说着,抬头笑了下,耐心的在墨砚中蘸尽笔上的墨。郁桃看着他,张张嘴却不知如何回应。清致的一张脸,在光线里透出丝丝暖意,还有年轻人藏不住的腼腆,从睫中一扇一合。但郁桃却想起另一张清冷至极的脸,总是一副清心寡欲淡漠脱俗的谪仙模样,谁瞧见都不大敢接近。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最后会和什么样的姑娘成婚。关于郁桃为何身着张府丫鬟的衣衫,又为何独自一人在街头,慌慌忙忙推开蒲家别苑的门。所有一切,蒲于瑞一概没有过问。后半途的小段路程,他都埋头在书册里,只是在马车停住时,搁下笔。蒲于瑞不便下车相送,只问:“郁姑娘可有回府的车马?”郁桃点点头,向他道谢。他笑了笑,说:“家中长辈相熟,这是应做的,无须客气。”话说的通透,郁桃知道他的意思,反而更不好应答。外头人轻叩木辕,道:“公子,已经让张府门房小厮去请张家小姐,里头回了话,让郁小姐跟着丫鬟先去。”既如此,郁桃也不便再坐在马车上,起身告辞。作者有话说:圣诞快乐,宝们。希望疫情快点过去。我慢慢写,不着急,会写完,最近状态挺可。还有新文准备跨个频,《全星际唯一的兽耳娘》,可以专注下。张府门前多槐柳,细小的枝叶生的茂密,垂挂在白墙青瓦檐边。张府领路的丫鬟还在同门房婆子说话,郁桃站在不显眼的地方等着。蒲于瑞掀开帘子,温声道了一声‘郁姑娘路上当心’,马车骨碌碌离去。站了许久,那丫鬟不知道在与婆子还在拉扯什么闲话,半天不见动静。郁桃午时没歇息,人站的困顿,靠着墙跟头差点打起盹。后头不知道过去多久,一晃眼头没撑住,人清醒来,睁眼模模糊糊瞧见面前远远杵着张尖嘴猴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