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枫神情阴鸷,“我们为何家破人亡,为何四处流浪?这你难道还不清楚麽?我们生于草原,长于留州,若非谢岷执意战于北境我们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竟还要寄人篱下,向仇人摇尾乞怜!”
谢闻枝一时语塞,睇着青枫无言良久。
“怎麽,无话可说了吗?青梧你明白了吗?他才是我们的仇人!他才是!”青枫目光灼灼,被刺红了眼。
青梧眼神悒郁,颤抖着摇着脑袋,“不、不是,公子是恩人,是大恩人!”
回忆中青梧被抱在谢岷怀中,爬上椅子瞧公子写字,谢闻枝与他争一块糖糕吃,夏日一同去中流击水,还有陆家公子是恩人,是公子,是挚友,是一生要保护的人。
“既如此,为何不让你学于私塾?为何要当影卫?为何不记你于谢氏名下!”青枫紧绷着面孔,流露出极端厌恶。
“兄、兄长?”青梧听不懂他在说什麽。
青枫遽然大笑出声,“承认吧你就是下贱的命,活着也只能替人卖命,挥头颅,洒热血,一条贱命!”
“不,不是”青梧目光空洞,汗珠滑落脸庞,他搜索枯肠也想不出解释语。
谢闻枝却平淡如水,他将目光移至褚玄晖身上,道:“我不知褚殿卿是何意图,但若是想我大齐再无谢氏立足之地,家门破败”谢闻枝笑着摇了摇头,“恐怕谢氏之后便将轮到褚氏,今日下场便是褚家来日,好一个不可一世的梁国公,死了一个身为太子良娣的嫡亲女儿,恐怕这教训还不够深。”
褚玄晖怪讶地转过视线,道:“这是你们谢氏家事,还想赖给旁人不成?”
青枫显然不想与他多话,拾起匕首架在谢闻枝的脖颈。
“哥——”青梧见状大惊,一心只想护在谢闻枝身前,褚玄晖险些控制不住,却见青枫旋身扬手,紧接着一声清脆声响,青梧高举的手腕顿时软软垂下。
“啊啊啊啊啊啊——”
褚玄晖忙松开手,青梧捂着断腕委顿在地如将死困兽发出阵阵哀鸣。
谢闻枝骇然,“你做什麽!你可是他亲哥!”
“谁也不可阻拦我报仇!”青枫红了眼,记忆中的父母被屠城的铁骑践踏而死,父亲的头颅被士兵割下邀功,母亲如同玩物般受士兵戏弄,没了鼻息便弃掷一旁,苍蝇围着尸身转,蛆虫爬过昔日慈爱的脸庞。
这一切都是谢岷害的!
谢闻枝低垂眼眸,道:“既今日难逃一死,死于你手倒也无妨,只是这一切同旁人无关,如若留州军队再踏足其他城池,百姓何辜?你总不想他们同你一般”
“百姓何辜?”青枫笑出声来,“谢岷当年想到百姓何辜了麽?百姓何辜,我又何辜?”
褚玄晖此时插口道:“谢大人说得容易,这一支军队乃齐国弃兵,他们茍活余生全靠心中的那点恨,巴不得将齐人生吞活剥!还未开战便休战,他们心中可是不甘吶。”
谢闻枝深吸一气,“褚殿卿在虞州还未放肆够麽?还真想操控留州兵权,恐怕草原第一个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