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枝为难的便是青枫所传来的那封手书,青枫有着难言之隐,须得自己前往与他当面说清,青枫一向谨慎,如今恐怕是另有隐情。
“你”谢闻枝一愣,努力下咽唾沫。
“眼下跟着关将军的人马走上一路,到留州便分道扬镳,他们察觉不出,也不用担心属下分不清去留州的路。”青梧小心询问,他的命是谢闻枝给的,平生也最不愿见他愁容。
谢闻枝未多加思索,拍了拍青梧的肩头,笑道:“有你在我一向是放心的,这便走吧。”
青梧久违地露出了笑容,兴高采烈地去牵马。
前往留州的路一路黄沙漫天,朔北人烟稀少,留州是被无家可归的弃婴,两处各有苦痛,如今青梧紧攥缰绳,生怕一个不注意便跟丢了,也好在烟尘密布,魏阶手下军队也难以察觉身后竟有单枪匹马紧随。
忽地一声马嘶,青梧勒马止步。谢闻枝问道:“怎麽回事?”
青梧顿了顿,道:“有刀兵声,军队不往前了。”他的声音中透露着严肃紧张,下意识调转马头,在一处巨石后头暂避身形。
“刀兵?怎麽可能他们被发现了?”谢闻枝微微探出身打量周遭情形,大风呼啸着,自己被风吹迷了眼,只能勉强瞧见前方不远处人仰马翻,唯有几人执枪挥舞嘶喊。
“他们是留州的军人,留州常常狂风如此,他们能在狂风黄沙中厮杀如常,想必是深熟地形。”青梧解释道,他将谢闻枝护在身后。
谢闻枝胸口塞闷,以手捂着口鼻,道:“留州怎会有军队?”
青梧替谢闻枝挡去风沙,弯下腰道:“都是多年征战无法回归故里的伤兵,还有戍边屯垦的将士,因无人将领,数量不多,素来不受重视。”
谢闻枝躬着身子,骨骼一阵阵酸痛,他吃力地望向远处。这些士兵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如今战力雄厚,为所欲为,并非寻常军队能所及。
忽地一声马嘶划破长空,谢闻枝死攥着斗篷不被狂风卷走,他瞧见一人一骑执着长矛沖出重围,如箭矢般迅速驰骋,她乃魏阶手下关阆,随军征战多年,而她身后三两士兵却穷追不舍。
“竟只活了她一人?”谢闻枝愕然,此时她正调转方向,往邕州疾走。
“公子,看那边!”青梧小声道,一手为其指点方向,一手拦住谢闻枝身形。
狂风渐弱,不远处黄沙聚散,隐约瞧见的是一片人仰马翻,血腥弥漫开来,谢闻枝神色不安。“去瞧瞧。”谢闻枝轻声道。
待其余士兵说笑着骑马返回,青梧握着谢闻枝的手腕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挪了过去,魏阶派出此队左右不过十余人,而死伤数量所差未几,想来恐怕当真是只活了一个关氏。谢闻枝匍匐地面,观察着将士伤口形状,正是留州以北独有的弯刀。
“咳咳”
谢闻枝与青梧猛然一惊,半跪半爬地来到伤兵面前,士兵口吐鲜血,眼神死盯着橙红的天。
“别怕、我给你包扎,带你回家,别怕。”谢闻枝扯下袖口试图为士兵止血,他俩都在颤抖着。